因为收藏有大量的珍品宝物,博物馆自诞生那天起就被盗贼给惦记上了。所以,古今中外盗博物馆事件就没有断过。在中国,博物馆被盗案多发生在1980年代以后,从国家一级博物馆,到市县级文物收藏机构都曾出过文物失窃案。
1988年6月发生在湖北省秭归县屈原纪念馆文物失窃案,是当年影响全国大案之一。屈原,大家应该都知道,先秦楚国诗人。屈原是一位有家国情怀的浪漫主义者,忧愤楚国现实,在今天湖南长沙附近的汨罗江投江自杀。
屈原是“伟大的爱国诗人”,现在大家过的端午节,民间认为是他的忌日。因为身上的爱国情怀,屈原为历朝历代所纪念,秭归屈原纪念馆的诞生就是这么一个历史背景。
秭归屈原纪念馆位于湖北省宜昌市秭归县归州镇,于1979年建成,次年对外开放。馆分两层,二楼厅展出当地出土文物,一楼厅是纪念展厅。被盗的文物,就在二楼。
别看屈原纪念馆级别不高,但历史十分悠久,比故宫的历史都要长,原叫“屈原祠”,汉朝时就有了,规模始建于唐元和十五年(公元820年)年,北宋易名“清烈公祠”,元、明、清屡圮屡修,保存至今。
不过,大家现在看到的屈原祠并不是以前的原址。1978年建葛洲坝水利枢时迁至今址,按原貌重建。
收藏的文物也相当有分量,不多件价值连城古物。从新石器时代到清朝文物1000多件,其中出土古物800多件,是研究楚文化的重要材料,也是楚文化学者必来之处。
屈原纪念馆的镇馆之宝不只一件,如国宝级文物“越王州勾剑”。此剑1980年出土时剑刃仍很锋利,其制作工艺今天都难以仿出。镂刻最细处仅0.1毫米,近剑格处有两行鸟篆铭文:“越王州勾、自乍(作)用(剑)”八字,清晰精美。
屈原纪念馆藏品中,精华部分主要是先秦青铜器,如战国编钟、敦、壶、剑、矛等,而被盗走的正是这部分文物。屈原纪念馆藏品被盗,事发1988年6月5日夜间,当时二楼展厅共陈列有412件文物,都是藏品中的“好货”。
盗宝者使用的作案工具很普通,用一把梯子,爬上二楼北边的窗子,然后撬窗而入。早上工作人员发现后,立即上报,迅速赶来的湖北警方发现梯子还扔在现场。
进入展厅后,用盗窃常用的作案工具钳子、撬棍、匕首,首先撬开了摆有青铜宝剑的3号展柜,然后又撬开4号展柜,取出了青铜敦等贵重藏品。警方怎么知道盗贼先撬3号柜的?
原来地上有3号柜青铜剑剑尖,盗贼用这把剑撬4号柜时折断的。顺便提一下,宝剑都是宁折不弯的,盗贼应该没有想到宝剑这一属性,粗心了。最后统计,共少了9件铜器。
分别是:敦2件,剑1把,钟编3只、壶3只,其中的蟠龙纹青铜敦,是1974年10月30日从屈家坪战国一号墓出土的,属国家二级文物,当时国内只有两件,一件在随州,另一件就在屈原纪念馆。
盗贼的胆子很大,但心不细,不像盗豫西山区“鬼画”那人,还知道破坏现场,这盗墓贼在现场留下了鞋印和遗留物。警方认为,是团伙作案,两人或两人以上;作案时间是凌晨4点左右,此时是人们最困的时候;对纪念馆周边情况、展厅情况相当熟悉。
分析认为是惯犯作案,早有预谋,很可能是本地人,在作案前来过展厅。警方排查出案发前3天来过人员和全馆工作人员,还有馆里做临时工的十几个人,连馆周边村民都查了,均没有发现可疑对象。
最后有船民报告,案发当天黎明时分,有两人来叫船,花500块要去葛洲坝运货。两人操荆州当地口音,一胖一瘦,一高一矮。高的大概有1米7,30岁上下,背着大旅行袋。
破案曙光出现,警方立即前往查看,调取到的船上脚印,竟然与案发现象的脚印完全一致,可以肯定,盗贼是通过水货逃走的。但警方顺着水路查了十几天,也没有发现盗贼。
屈原纪念馆被盗是一起十分严重文物失窃事件,湖北成立了专案组。当时的湖北由省公厅厅长亲自督办此案,参与审案。同时借此事件,要求全省加强文物场馆安保,加大打击文物走私力度。
一下子查出7个走私文物团伙,抓获走私、倒卖楚地文物贩子21人。但是,其中却没有屈原纪念馆的盗贼。不过,在盗贼租的船上发现了一节“万光”牌电池,案件点破又现转机。
这是当年四川万县生产的,都是当地人用的。很可能,这两名盗贼是那里的人,或是在那里作过案。专案组赶紧前去调查。果然,在当年的3月5日,离万县仅有几十里的云阳张飞庙发生过文物失窃案,被盗的是张飞庙最贵重的青铜编钟和一枚战国铜镜。
看了案件卷宗,连作案手段与屈原纪念馆失窃案都惊人地相似,都是通过梯子破窗而入,并由水路逃走。但是,当地警方一直未能破获此案,想不到两个月后这一幕在屈原纪念馆上演。
但是案子未破,被盗文物却现身了。从国外传回消息——1988年11月29日,被盗的蟠龙纹青铜敦将在美国索斯比拍卖行拍卖。这么快被盗文物就出境了,而且还被公开拍卖。这问题大了,也变复杂了。
湖北警方压力徒然增大。幸好,在拍卖消息传回之前,湖北警方已掌握了重要线索,并抓获一名重大赚疑人!
警方发现了一名姓李的暴富者,十分可疑。李某是秭归县人,家里有大彩电,有冰箱,这在今天是寻常家电,但在当年工薪阶层家庭是不可能有的。再一查,此人曾因盗窃坐过3年牢,而且家就住在发现旧管钳的附近。
更令警方兴奋的时,经鉴定,管钳上的指纹就是李某留下的。至此,盗窃屈原纪念馆的第一名盗贼被查出来了!很快,姓李的在家中被抓,交代与栗姓同伙盗窃屈原纪念馆的事实。案件完全清楚了。那栗姓盗贼在哪?
又巧了,正在牢里呢,不用逮。原来监利警方之前办案中,抓到了负案在逃的栗某。但他没有交代盗屈原纪念馆的事情,还想侥幸出去。经最初反映线索的船民指认,屈原纪念馆盗案发生当天黎明租船民船,往葛洲坝来的两人,正是李某和栗某。
栗某是主犯。栗某怎么想起盗文物的?原来栗某听说,陕西咸阳那边有个村子靠盗墓和贩卖文物,家家都发财了,“万元户”不在话下,“百万元户”都有了。那时社会上流传,“要想富,去盗墓,一夜当上万元户。”
栗某听到后动了邪念。湖北属于先秦楚地,也是地下文物大省,栗某家附近就有很多古墓。但栗某不会盗墓,盗墓还需要准备工具,得买铲、锹、斧、凿、炸药等。没钱,盗墓又累人,致富心切的栗某恶从胆边生,干脆博物馆盗宝,更直接!
那又是怎么想到盗屈原纪念馆?这就要说李某了。栗某找到了好友李某,谈了自己的“发财致富”路子,李某也正想愁致富无门呢。双方一说即合,说干就干。两人一起到奉节白帝城一带摸摸路子,想与黑市上的古董贩子先接触一下。
据交代,1988年5月31日他们两人坐船西上,到秭归下来,他们计划行盗目标就是屈原庙(当地人对屈原纪念馆的叫法)。所以先到屈原庙踩点,之后才重新上船去奉节。
在奉节没有寻到发财的机会,6月4日他们买票返回秭归,带上准备好的作案工具:管钳、手电、螺丝刀、匕首等。考虑到要破玻璃,又买了一把玻璃刀。到达秭归已是半夜了,事不宜迟,当夜就动手。
当时有人值班,他们绕过值班室。本想到二楼展厅直接撬锁进入展厅,但撬不了。之前踩点时知道到西院内墙边有梯子,他们翻墙入院,用这梯子爬上了二楼,玻璃刀划开窗上玻璃,由窗户入室。
说到这里,要提醒了一下,家院内不要随便放置梯子、桌子、凳子、斧头这里便于攀高、作案的物品,以免被坏人利用。作案经过不用多说了,刚刚上面说了。
当时,栗某负责望风,李某带着工具入室后,撬开了3号、4号展柜,盗出了9件青铜器。只是用青铜宝剑顺手撬柜时,折断了剑头,掉到地弄出了声响,把李某吓了一跳。紧张之下,李某赶紧提着装了青铜器的蛇皮袋,顺原路退出走人,不然还可能多盗一些!
往江边逃走时还有一个细节,9件青铜器很沉,为了轻装逃走,途中将一只青铜鼎、一只青铜壶藏到了石缝中,用乱石重新掩饰好,待以后来取。回到家后,栗某将青铜敦(下部),还有一只青铜鼎藏了起来,埋在岳父家的石灰池内。
后来将珍贵的青铜敦通过“中介”,仅以3.8万元人民币在广州成交。没有几天,这青铜敦便通过黑道出境,走私到了香港,再由香港海运美国买家,很快成了美国拍卖行的拍品。当然,这件在美国拍卖行出现的屈原纪念馆被盗铜敦,后被中国方面成功追回。
以前是安保工作落后,现在各种高科技防盗装置,你再来一个试试?对了,忘说了,主犯栗某后来被湖北高院判处死刑,而且是立即执行。
想发财,请走正路。歪的邪的千万别碰,很可能最终是财没发,命却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