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啊,妇女的地位很低,被要求什么三从四德呀,贤良淑慧啊。更欺负人的就是那句:女子无才便是德!为什么这么说?
✎那是因为,女子真的无才了,啥也不知道,傻乎乎的更好被男人们操控!让你往东就往东,让你往西就往西,反正你啥也不知道,男人说的就是对的!就连正常的家庭地位都没有。
✎在古代,男人一纸休书就能把妻子休掉,而多数女子啥也不懂,连上诉的能力都没有。可女人要是想离婚?那可就废了老劲了!不提别人,最有名的诗人李清照,她为了离婚硬生生的是做了几年的牢!
✎你们想想,婚姻中女子都这般可怜,那要是遇上女子孤身一人打官司……那得悲哀成什么样啊?咱话不多说,今天就来说说,要是一位女子被冤枉了,要打官司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明代宜德年间,应天府上元县,有位名叫蔡行芳的人,家道虽然不算特别富有,却也是清介自持。这一年啊,蔡行芳的老婆难产,他全城的大夫都请来了,没钱还借了一些高利贷,可结果是保住孩子,失去老婆。
✎这老婆死了,债务却留下了,蔡行芳无可奈何,只好将祖上的财产变卖,原有的几名家奴也养活不起,只得是卖的卖,送的送,最后就留下几间旧房,与老娘跟自己这个宝贝女儿过活。
✎这老婆拼上性命生下一闺女,蔡行芳自然是喜欢的不得了,给她取名为荃,乳名心香。这“荃”啊,是一种香草,寓意为贤良的人。本以为这日子还能安安稳稳的过下去,可常言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心香刚满3岁,老爹蔡行芳就染病去世了!
✎可怜的心香从此就和奶奶相依为命一起生活。生活虽然清苦些,可蔡家毕竟是书香门第,奶奶也是出身名门,所以特别重视教育,从小啊就教心香琴棋书画,因为教育得当,心香一直都是端庄文静,言谈举止无不符合当时的礼教。
✎时光流逝岁月穿梭,不知不觉,小心香长大了已经16岁了。这个年纪在当时已经是应该出嫁的年纪,而她的老爹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将她许配给本县江姓富商之子江诗涛了。
✎那时候嘛,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孩提的时候就定娃娃亲,那也是司空见惯的事情。然而,世事难料,富贵贫穷,往往就是瞬间之事,而在世俗的眼里,富贵者受人尊重,贫穷者遭人鄙夷,这也是太正常不过的了。
✎蔡家如今家道中落,而江家正逢“仁宜之治”的盛世,有利于经商,所得的利润与日俱增。蔡家是几间旧房,祖孙俩是孤孤单单;而江家是豪宅深院,仆从如云。这两者,对比鲜明,且这世道已非往日尊重学问、轻视钱财的风俗了。
✎在这个崇尚金钱的环境下,这心香的琴棋书画及端庄文静,又显得那么不合时宜,所以江家一直不谈结婚的事。
✎这挡不住的岁月,留不下的年华,如今心香已经是16岁的大姑娘了,正是爱美之心萌发时期,那也是商人们从她们身上赚钱的好时机。这天呐,贩卖珠宝的汪嫂来到蔡家,推销其店铺经营的珠宝。
✎女孩子嘛,见了首饰,如何不喜欢?但家中不富有,不能够全部满足自己的需求。所以啊,汪嫂打开随身所带的珠宝箱,让心香挑选。这珠宝箱里琳琅满目,心香看见几件喜欢的,询问价格,实在是难以接受,只好放下,另外挑选。
✎最后她相中一个珠花,上面有一只金风凰,雕刻的非常细腻,配以鲜亮的粉红彩绢,再加上海蓝色的质地,显得格外鲜亮。询问价钱呢?可以接受,就将它买了下来。
✎汪嫂呢,也十分热情,将珠花插在心香的头发上,拿来镜子照看,不断地夸奖说:“真像画上的人,如今你粗布衣衫,配上这朵珠花,还显得如此娇媚,以后穿上绫罗绸缎,再装饰一些明珠翠羽,还不把人的魂儿都勾去,江家儿郎真是有福之人也。”
✎听到汪嫂的奉承,心香微微笑,也不置可否,便把钱付给了她,然后送其出门,再回来自己对着镜子欣赏。这时奶奶回来,看见珠花,问其从何处得来。心香告知是从汪嫂那里买来的。
✎祖母一听就生气了,指责她说:“这个汪嫂你也敢招惹!她是有名的无赖泼妇。她哪里有什么珠宝?自己做些假东西,走街串户骗几个钱,手还不干净。你快看看丢了什么东西没有!?”
✎心香听奶奶这么一讲,便把珠花摘了下来,掰掉金凤凰一羽,发现竟然是铁皮!这哪里是什么金子做的呀!?分明是糊弄人啊!再看看自己的梳妆盒,发现件合浦珍珠手串不见了!哎呀!这可是江家定亲的信物,丢了可怎么得啊!
✎心香急忙去找汪嫂,可那婆娘怎么肯承认偷东西呢?不但拒不让心香进门,还当街破口大骂,说心香不知道廉耻,诬赖好人,扭住心香让街坊四邻评评理。而街坊四邻都怕这只母老虎,躲都来不及,谁还敢上前呢?
✎心香没见过这架势,一直在哭泣,好不容易挣开汪嫂的双手,狼狈地逃回家中,向奶奶哭诉。
✎先不说心香怎么伤心,奶奶怎么安慰,且说汪嫂!那绝对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是一个只能占别人的便宜,自已绝对不能吃半点亏的人,是一个只想如何害人骗钱,不管他人死活的人。
✎如今心香说她骗人偷东西,虽然她将心香骂走了,但却也不甘心啊!于是,她心生毒计径直来到江家,找到江诗涛的母亲,添油加醋地说心香怎么怎么坏,根本就不配做江家的儿媳妇。
✎对于这种话,江母完全可以当作耳旁风。但汪嫂讲到心香与别人相好,这却触动了江母的忌讳,急忙问是怎么回事。
✎只见那汪嫂气急败坏的说:“那个死妮子,假装什么正经!以为自己会些琴棋书画,就是大家闺秀了?装出端庄文静的样子,就是清纯处女?穿着粗布衣衫装出朴素的样子,就是良家少女了?实际上狗屁都不是,就是一个浪荡淫妇。
✎我早就听说那死妮子看上了一个书生,常常托我的邻居金妈为她传送书信。金妈不识字,也不知道书信都写了些什么,但金妈眼不瞎,是能够看见他们干了些什么的。这两个狗男女,背着人能够干什么好事呢?
✎听说心香已经怀孕四个月了,正急着出嫁呢!所以找媒人到你家谈论婚嫁之事,你家千万别同意,如果娶进来,岂不是坏了你家门风,让你儿子背上乌龟之名。”
✎江母见汪嫂越说越不像话了,便打断了她的话,说声知道了,就端茶送客,家丁们半推半赶地将她送出门外。送走汪嫂,江母犹如吃了只苍蝇,心里一阵阵恶心,真想找谁发泄下。后来她呆坐半晌,就来到丈夫的房间。
✎江富商如今有钱,已经有了七八个小妾,所以从来不与江母来往。而江母也自认命薄,在后堂念佛吃斋,从不过问丈夫的事,但此事关系到自己的亲生儿子,也就不能不找丈夫了。
✎听完妻子的陈述,江富商也将信将疑,便安慰妻子说:“蔡家是名门之后,书香门第,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女儿呢?休得听那泼妇嚼舌,待我打探清楚,再从长计议不迟。
✎夫人不要为此动怒,气坏了身子可不得了,即便是你恨我,毕竟诗涛那孩子是我俩生的,他是嫡出长子,偌大的家业还靠他呢,我绝不会让他受委屈。”说罢也是半推半赶地将夫人送出门。
✎过了几天,江富商让人把汪嫂所说的金妈带进宅院。金妈是个卖花的,她跟汪嫂是同类人,而汪嫂早就已经向她交代了,所以她呀说的跟汪嫂是一模一样,甚至还增添了许多细节。
✎诸如心香买花时遇到了书生,彼此眉目传情,后来书生每日让金妈给心香送花,心香感激不尽,写书信让其传递,约莫大半年前,书生不再让金妈送花,心香也不让金妈传递书信了,想必是他们两个已经好上了,如今怀孕就不敢出门之类的话,使江富商夫妇不得不相信。
✎在送走金妈之后,江富商把媒人找来,将定亲庚帖交给媒人,让他前去退婚。媒人也听到风言风语,哪里敢同江富商争辩,就来到心香家中想退庚帖。奶奶不知啊急问缘由,媒人就旁敲侧击地把心香失节的事透露了。
✎奶奶是大怒啊,直接把庚帖丢在地上,大骂江家诬赖好人,这事决不能这么算了,定要与之对簿公堂。媒人见势不妙啊,只好捡起庚帖,回复江富商。可这江富商是何许人?
✎那在金陵城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啊,听说心香家里非但不同意退婚,还骂江家无耻!如何能够忍受,便一纸诉状将心香告到公堂,请求县太爷判决退婚,并且找了汪嫂、金妈为证人。
✎可蔡家只有祖母及孙女,根本不能上公堂,就请了远房叔叔前去抗辩。控告人振振有词,证人则说得天花乱坠,远房叔叔的争辩则显得软弱无力,不得已只好接受县太爷的判决,将庚帖收回。
✎为了侄女的利益,远房叔叔引《大明律,户律,婚姻,男女婚姻》条规定,认为男家悔婚,应该治罪笞五十。却不想被县太爷驳回,还引此条说:“其未成婚男女,有犯奸盗者,不用此律。
✎你侄女干了见不得人的事情,还诬告别人悔婚,我没有判你们归还彩礼,已经是很宽容了,还敢狡辩。若是如此,本官就治你诬告之罪。还不快滚,免得本官动怒!”说完,当下喝令衙役将远房叔叔赶出了衙门。
✎远房叔叔很狼狈地回来告诉心香,县太爷判决的结果是准许江家退婚,免追彩礼,并且安慰心香说:“也不知道因为什么,让你这样的好侄女蒙上这等冤屈,如今是有冤难鸣,只好隐忍吧!”
✎祖母听罢伤心落泪地说:“我们寡祖母孤孙女的,到底招惹了谁呢?如今让我这孙女蒙受这等不白之冤,我这口气如何下咽呢!我这就去找汪嫂、金妈,与她们搏命!”
✎可心香此时超乎常人的冷静,既没有伤心流泪,也没有生气发怒,见祖母要出门拼命,便还阻拦道:“祖母你偌大的年纪,如何是那两个滥妇人的对手?祖母不用生气,孙女自有办法。”
✎然后又对远房叔叔说:“叔叔还得有劳您老跑趟县衙门,就说民女想与江家及人证对质,到时候会提供铁证,使他们不得不服。”远房叔叔受心香之托,来到县衙门投进诉状,等候县太爷何时开堂审理的示下,便回去告诉心香,但不知道心香有什么铁证。
✎开堂审理当日清晨,心香刻意梳妆打扮,将祖母为她准备的嫁衣穿上,把母亲留下来的首饰全部装饰起来,金耳环、玉手镯、碧玉簪,分外鲜明。祖母不知何故地问道:“你是到公堂,不是出嫁,这样打扮,究竟为何?”
✎心香回答:“祖母你与我相依为命,我不能够在您身边尽孝,给您养老送终,却身遭如此羞辱,若不将此事弄明白,又如何去见蔡家的列祖列宗呢?都怪孙女命薄,不能再与您老相依为命了,您老保重,孙女对不起您了!”
✎说罢,毅然决然地出了家门,跟随提审的衙役上路了。老祖母追出门外,想要拉住孙女不去了,这哪里能够啊?你告了人家,县太爷开堂审理,哪能说不去就不去的?最后只好坐在地上号陶大哭。
✎话说这心香来到公堂,面对江家父子及汪嫂、金妈,丝毫没有畏惧,便指天誓地地讲述起来,将他们的指控回驳,真是有理有力有节,清辩滔滔,大有让人折服之势,连县太爷的问讯也被她批驳得体无完肤,弄得县太爷很难堪。
✎于是县太爷大怒,打断心香的话,厉声喝道:“大胆刁女,竟然敢咆哮公堂,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哪里容得你狡辩!来人啊!将拶指给她上了,看她还敢狡辩!”
✎看到县太爷黔驴技穷的样子,心香毫不畏惧地说:“动用残酷之刑,民女身体瘦弱,必然不堪忍受,定会是屈打成招,如果承认自己有罪,民女还不如死!老父母奈何不听民女辩解,就诬良杀人呢!”
✎听完这些,县太爷也觉得理屈,就传令将稳婆找来,带心香到后堂密室去检验。等到稳婆检验之后,与心香一起来到堂前,回禀道:“本婆婆已经验看了,蔡女确实已怀孕四月有余了。”
✎听到稳婆的证词,县大爷哈哈大笑地说:“如今你还能有什么话说。”
✎见到满堂之人都用鄙夷的目光看自己,县大爷又加以嘲笑,心香此时已经是愤怒到了极点,愤然地说:“稳婆检验,不如老父母亲自检验。老父母只有亲自看见,方能够成信也!”
✎说罢从怀里取出一把尖刀,直刺自己的肚子,然后狠狠地往下按,顿时裂开尺余长的口子,肠胃随之而下。远房叔叔见状,急忙奔过来夺刀,但已经是来不及了。
✎只见心香将刀扔在地上,拼上最后的气力说:“老父母请验!”说完便溘然长逝了,在场的人全部惊呆了。远房叔叔看到侄女惨死,也是气愤填膺,便愤然离开县衙,来到应天府鸣冤告状。
✎应天府尹派仵作前来勘验,心香根本就没有怀孕,俨然是个处女。这样一个端庄文静的清纯少女,居然被那么多的人诬陷,而江富商为了达到悔婚的目的,用金钱买通稳婆,贿赂县太爷,更是罪责难逃。
✎于是应天府尹将江富商、汪嫂、金妈都拟为斩刑,承审的县太爷拟为绞刑,稳婆入官为奴,并为心香申请建立烈女祠。
✎但是,如果以这样真实的事情为心香建立烈女祠,则有官府的责任,因此,将之改为歹人强奸不从,英勇就义。据《明史.烈女传》记载:
✎蔡孤女是上元(今南京)人,自幼为孤女,与祖母一起生活,因为祖母外出,曾经被她家驱逐而现在为和尚的仆人,就假借乞讨的名义进入家中,对蔡孤女图谋不轨,并以尖刀逼迫其顺从。
✎蔡孤女不从,与之搏斗,身受十余处伤,在骂不绝口的情况下,辗转死于灶下,而和尚逃去。当官府前来验尸的时候,和尚忽然前来自首。检验官觉得奇怪,问其为什么前来自首?
✎和尚说:“是蔡女拘我至此。”最终为蔡女偿命。《明史.烈女传》的记载,为蔡孤女修建蔡烈女祠,乃是理所当然的事。然而,翻阅历史文献,却发现蔡孤女的事迹记载有误,官府似乎隐瞒了什么真情。
✎因为心香的案件,毕竟是有官府的责任,所以官府伪造了事实,既不违背朝廷倡导的贞洁烈妇之标准,又洗脱了官府误判的罪名,真是一举多得的好手段啊。心香因为点小事被人恶语中伤,自己端庄文静,本来就抵不过泼妇骂街。
✎令人伤心的是,泼妇骂街有人相信,还为之广为传播……钱财通神,有钱就可以买假证,最终使端庄文静者无以自白、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用这种极端的手段来表明心迹,怎能不令人叹息!
✎这正是:人言可畏能害命,
赤胆忠心血铸成。
呜呼哀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