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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1月27日,距离中国农历大年除夕仅有一天的时间,全国上下到处洋溢着节日的喜悦。国内规模最大的中药材交易中心——亳州大药行此时没有了往日商贾如织的喧闹,出现了一年难得的平静。
进入腊月以来,连续几场雨雪把原本冷清的交易中心周围的街道变得更加冷清,少数散客偶尔走进中心北侧几家半开半闭的店铺内,也是来去匆匆。家在甘肃的药商马忠孝,由于生意不错,加之妻子和两个年幼的女儿长年跟随自己,往年为回到老家过年来回途中的奔波让全家人苦不堪言,为此,经过夫妻商议决定今年就在亳州过年,让孩子们熟悉一下亳州过年的风土人情。
从离开甘肃老家,马忠孝夫妻来到亳州专做“虫草”生意算起来已有七个年头。七年来,夫妻两人凭着商人的睿智和勤奋,以诚实待人,以信义经商,使得生意日益红火,仅去年马忠孝店铺虫草的交易额就达千万元之多,在当地专营“虫草”的商场上已小有名气。虽人在异乡,却挥发着北方汉子的豪爽,在当地结交认识了不少的朋友和生意伙伴,亳州逐渐成了他和全家人的第二故乡。
下午6时许,夜幕慢慢降临,尽管早已到了打烊的时间,但是两个活泼好动的女儿不时地进进出出在玩耍,在这半是店铺半是家的门面里,自然也就没有开门闭门的区别,只是把门面的卷闸门拉下一半,一家围坐火炉旁,整个房间都是暖融融的。正当一家人说笑间,两个身材强壮的男人低身闪进门面房内。
“老板,春节给人送什么样的礼好?”见有生意上门,全家人暂时停止了玩笑,马忠孝起身来到柜台前,一指柜中包好的礼品盒,“你看看!”来人没有言语,这时马忠孝突然发现屋内不知何时又出现了一名男子,猛地将悬着的卷闸门拉了下来,眼睛中露出吓人的凶光,马忠孝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一种不祥的预感一下子笼罩全身,当他准备冲向大门时,一切都已经晚了,一双有力的大手从后面抱了上来,没等他有任何反抗,锤子、刀子便向他打来,马忠孝一声没吭就歪倒在地上。还在床边玩耍的母女三人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当她们还没有明白过来眼前到底怎么回事,刀子、锤子就雨点般地向她们袭来,顷刻间,母女三人倒在血泊之中。
在确认一家四口在血泊中的确不再挣扎后,一脸狰狞的男子迅速洗劫了一楼店铺内所有的虫草后,打开店门,若无其事走出店铺,返身将卷闸门重新拉了下来,之后迅速消失在寒冷的夜幕之中……
18点52分,亳州市公安局指挥中心的110报警电话骤响,电话里传出一个女孩微弱的声音:“喂,我这里出人命了,你们快点来,在大药行东边农行挨边第二家,俺卖货,人家说要货,进来就捅俺爸几刀。俺爸名字叫马忠孝。”
三分钟后,民警抵达报警地点,一下车就听一门面房内发出小女孩的尖叫声。顺着声音,民警们快速拉开店门,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只见屋内血污满地,一名中年男子倒在店铺中间的血泊之中,里面的一名妇女和两个女孩也是如此。“我在这里,快救我!”其中一名10岁左右、满脸是血的女孩突然站了起来,踉跄着朝民警跑来。民警将小女孩抬上120急救车,一面疏散围观群众,对现场进行保护。经医护人员检查发现,屋中其余三人已经死亡,侥幸逃过劫难的小女孩此时头部遭受重创,随时有生命危险,必须送医院紧急抢救。
刑警迅速围绕现场勘查、走访开展工作。同时,数十名巡防民警紧急赶往设在出城各重要路口的治安卡点,对所有进出城区的车辆及可疑人员进行严格盘查。其他警力对各自辖区车站、街道、宾馆、饭店、桑拿等重要复杂场所进行地毯式搜索。
1月28日零时30分,局领导赶到医院,要求院方不惜一切代价,全力抢救受害人。作为受害一家四口惟一的幸存者,小女孩凭借智慧,佯装死亡骗过犯罪嫌疑人,的确是个奇迹。她的及时报警不仅为警方赢得了时间,同时作为本案的惟一目击者将给破案工作提供有价值线索。为保证受害人安全,局领导抽出八名男、女民警负责警戒和照顾女孩生活,实行24小时值班,不经市公安局主要领导同意,任何人不得与小女孩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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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日凌晨2时30分,案情分析会在市公安局二楼召开,成立专案工作组,紧急抽调120多名民警投入案件侦破,按照责任分工设立若干工作小组,所有参战民警集中吃住,取消春节休假,不经领导批准不得外出,工作中严格遵守保密纪律,不得向任何人透露有关案件情况。
通过对现场进行初步勘查,结合外围走访,办案人员判断:该案作案人应在三名以上,以抢劫贵重中药材冬虫夏草为目的,使用刀具和钝器在受害人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痛下杀手,手段极其残忍,从现场遗留痕迹来看,嫌疑人具有一定的反侦查技能,极有可能受到过司法机关打击,有前科。为此,专案组将这起案件定性为一起有预谋、有组织的特大杀人抢劫案。
勘察现场
为扩大案件的线索,市公安局在案发当晚连夜印发了500份协查通报和2000多份悬赏通告,利用广播、电视、报纸等媒体刊播通告,为案件侦破提供了畅通的信息通道。
2月1日,在值班民警、医护人员的精心照料和努力下,在经历了四天四夜的与死神抗争,“1·27”案惟一幸存女孩马花花终于从昏睡中苏醒了过来,并向警方叙述了案发的部分情况,为案件侦破工作提供了重要线索。技术民警在对现场进一步勘查也取得重大突破,提取了重要物证,现场走访工作也发现了重大线索,摸排嫌疑人范围在逐步缩小。“参与作案的嫌疑人共三名,均系男性,本地口音,年龄约在35岁至45岁之间,身体强壮,其中两人较胖,一人较瘦,瘦子的一只手受伤。”
2月4日,走访组民警工作中获得一条线索,家住亳州市谯城区谯东镇铜关村村民王效辉(又名王辉)有重大作案嫌疑,被警方列为“1·27”案件的重要犯罪嫌疑人。
经查,现年39岁的王效辉整日游手好闲,曾因倒卖假币被公安机关处理,案发后形迹较为异常,且行动诡秘。为尽快摸清王效辉行踪,谯城分局刑警大队长王松涛带领民警在距王效辉家附近的一麦秸垛设立守候点,对其家进出人员实施24小时不间断监视。
2月5日22时许,在外蛰伏几天的王效辉终于出现在自家门口,民警们迅速形成合围之势,将其牢牢地摁在地上,之后王效辉被迅速押进10里外的警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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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网后的王效辉,面对警方的提问表现极为顽固,审讯工作异常艰难。技术民警也及时赶到审讯室,通过对嫌疑人的相关痕迹与现场提取的物证进行比对后,确认王效辉就是参与制造“1·27”血案的元凶之一。
23时46分,自感穷途末路的王效辉心理防线终于崩溃,向警方如实供述了伙同住在谯城区薛阁办事处某小区的犯罪嫌疑人申永利和家住谯城区十九里镇的马金堂杀害马忠孝一家、抢劫冬虫夏草29.5公斤的犯罪事实。
根据王效辉的交代,2月6日凌晨2时,60名民警首先悄悄包围了嫌疑人马金堂在城区内的租住房屋,果断出击,在其住地南屋内发现大量冬虫夏草,经查正是“1·27”案被抢虫草,然而嫌疑人马金堂却不见踪影,民警们就地对马的妻子进行了审讯,但马妻态度极其恶劣,拒不说出马金堂的去向。难道马金堂此前已经听到什么风声?为确保万无一失,指挥员安排四名民警继续在马金堂家中守候,指挥所有人员快速撤离现场,依法将马的妻子唤至专案组驻地继续讯问。
尽管发现了重要物证,但抓捕嫌疑人马金堂的落空,让所有人心中不禁七上八下。是闻风而逃还是意外外出,另一嫌疑人申永利是否还在家中?警方立即对近期搜集的所有信息进行了细致的梳理和分析,既然马金堂抢劫的虫草没有带走,说明嫌疑人应该没有觉察到警方的行动,由此判断,马金堂属于碰巧外出,侥幸逃过警方抓捕。抓捕申永利计划不变。
凌晨3点20分,警方秘密来到申永利家附近,申水利此时正在家中休息。机不可失,民警们搭起竹梯,快速登上二楼阳台,抢占有利地形。埋伏在楼后的民警果断行动,破门而入,与二楼的民警形成合围之势。
“谁?”一楼通往二楼的楼梯拐角处的偏房内传出一男子的声音,说时迟、那时快,话音未落,民警冲进屋去,将一中年肥胖男子控制在床上,经确认,该男子正是犯罪嫌疑人申水利。
抓获申水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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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到魏武派出所,惊魂未定的申水利仿佛从梦中惊醒,很快交代了自己伙同马金堂、王效辉共同制造血案的全部过程。
5时10分,办案民警获得一条信息,2004年11月12日犯罪嫌疑人申永利曾与马金堂、朱从亮窜至河北省安国市中药材市场一商户店铺,当场杀死两人,抢走中药材冬虫夏草10余公斤的犯罪事实,目前,其中的一名嫌疑人朱从亮正在城区北关一民房内睡觉,天亮可能就要离开。事不宜迟,10名民警火速赶往朱从亮藏身的租住房内,在二楼一房间内,将仍在梦中的朱从亮抓获。
刚上警车,早已魂飞魄散的朱从亮就向民警交代了自己参与河北省安国市“11·12”杀人抢劫的犯罪事实,并向警方揭发“1·27”抢劫杀人案系马、申、王三人所为,蒙在鼓里的他还不知道其中的两人已是瓮中之鳖。随着三名恶魔的落网、在对其进行审讯的同时,对最后一名歹徒马金堂的追捕工作依旧有条不紊地进行。
2月6日8时,对马金堂妻子的审讯工作依然没有进展,指挥部决定从外围开展工作,对马金堂可能藏身的地点分别派出追捕守候小组。上午9时,警方发现嫌疑人马金堂在西安出现,专案组抽调人员立即奔赴西安开展工作。2月7日,指挥部在获悉马金堂乘汽车仓皇离开西安企图逃往四川的消息后,及时向陕西警方和前方追捕组作了通报,并提供了马金堂右手受伤的重要信息。为了稳妥起见,刚刚抵达四川的另一组追捕民警立即换乘飞机赶往陕西省汉中。在当地警方的大力配合下,2月7日下午2时,警方在108国道陕西宁强县至四川广元的一辆长途汽车上将其擒获,当场在其携带的包内搜出冬虫夏草2.5公斤。至此,制造“1·27”血案的所有犯罪嫌疑人全部落网,被抢贵重药材全部追回。
缴获虫草
据民警介绍:2004年11月,马金堂在河北伙同申永利、朱从亮持铁锤、菜刀杀死两名药商,抢得冬虫夏草10多公斤及现金2500元。2006年1月20日,马金堂、申永利、王效辉把目光投向了亳州大药行,从进入农历腊月份,三人就开始在药行内寻找目标,最初所选目标是药行的另外一家,这家的主人身材魁梧高大,马金堂就问申永利能否把主人控制,申永利看看比自己高大的店主,没有信心地摇摇头。于是这伙歹徒就决定重新寻找目标,马忠孝成为最终的选择。当日下午,三名歹徒在马忠孝的药铺附近寻找下手的最佳时机,当时药行已经很少有人开门,马忠孝药铺对面的银行也将下班。
在动手作案前,马金堂进行了最后的“动员”,“只要咱们活做得细,根本破不了案,半年以后就没事了。”三人经过简单的分工,敲开了受害人药铺已经拉下的卷闸门。进门后就问“过年了,送礼送什么样的东西好”,而不知灾难将至的马忠孝建议送盒装的冬虫夏草,并转身走向自己的药柜。就在马转身的刹那间,凶手已经按照事先的谋划关上了卷闸门,几乎同时马忠孝遭到了突然袭击。尽管马忠孝夫妻进行了顽强的反抗,但预谋已久、手持凶器、手段凶残的歹徒很快把一家四口砍杀在血泊中,在看到满柜子的冬虫夏草,这伙人拍手欢呼,在卷走29.5公斤的冬虫夏草后,这伙人还不忘搜走了马忠孝身上的4800元钱。
作案得手后,三人按照事先确定的线路,出门后打的离开大药行,不久就发现街上布满了警察,迫于无奈他们只好改变了路线,进行隐藏,最后在城区某宾馆以假名登记住宿,并到街上以每小时20元租来一个电子秤,在宾馆里按照各自分工进行了分赃。然后,三人分头回家。分手前,马金堂告诫半年内谁手上的冬虫夏草都不允许出售,并告诉两名惊魂未定的同伙,这事半个月就过去了,同时以自己2004年的抢劫为例进行鼓励。两天后,三人感觉警方侦查工作的声势日渐增大,便分别对家中的冬虫夏草进行了转移,马金堂还携带部分冬虫夏草借口出门做生意,妄想潜逃到外地以备“不测”,临离开时,还安排自己的妻子女儿尽快做好搬家准备。
“1·27”案件的告破,全市群众无不拍手称快,亳州又恢复了往日的安定和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