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崇尚安居乐业的人们来说,天灾人祸应该是件避之不及的事。但对嵊州市水泽镇白宅村51岁的村民白天亮来说,发生在1988年的那场特大洪灾,却为他做了一件好事,因为正是这场洪灾,使他了却了一桩烦人的心事:有人告诉他,仰仗于洪水的帮忙,他那失踪将近一年的妻子阿娟,终于以一堆白骨的形式,出现在一个滩涂上。
村里人都知道,为了寻找妻子,白天亮所花的心血,可谓三天三夜数不完。透过白天亮不分日夜、不论晴雨外出寻妻的举动,大家洞察了白天亮爱妻的情怀。而对于销声匿迹的阿娟,大家在言语中就带有不屑了。阿娟小白天亮5岁,原是一个下乡知识青年,由于长得白皙,看上去就不显老。本来夫妻俩相亲相爱,没想到的是有一天,阿娟碰到了初恋情人郝。郝是搞摄影的,凭借技艺,专门为阿娟拍了几张艺术照,阿娟的美轮美奂就让人过目不忘了。就是这几张照片让阿娟丢了魂。当白天亮发现阿娟与郝有染时,他采取了严管之策。然而看管的结果是,反而更加坚定了阿娟寻求自由的意念。终于有一天她跑了。
白天亮对阿娟的真挚情感,就是在阿娟跑后体现出来的。为了找到阿娟,他数次三番到新闻媒体上做寻人广告,除此之外,他还自备干粮,走村串户,东寻西觅。有时心情实在郁闷,就到郝所开的店铺里呆坐着向他要人,弄得郝的脸部常被自己那个吃起醋来像母老虎般的妻子抓破。到后来,郝被白天亮弄得有点神经质,只要一看到类似白天亮长相的人走进摄影店,他就会情不自禁地拨打110求助电话。而每当110民警到来,郝就喋喋不休,说阿娟一定是被白天亮搞死了。他的依据是,阿娟有一次曾对他流露过,如果不离开白天亮,以白天亮不为外人所知的暴戾个性,她只有死路一条。但对于一个破坏他人家庭的第三者,民警又有几个会相信他呢?
在白天亮的寻妻过程中,一些好心人劝他没必要再找了,有的甚至还给他介绍条件不错的单身妇人,但白天亮的态度很坚决,他表示:在未找到阿娟之前,他不想续弦!出自白天亮对阿娟的忠诚,简直就是一出现代版的忠贞爱情戏,当地有个冯姓的业余作者,据此创作了一篇“新孔雀东南飞”的稿件,刊发在一家杂志上。曾有读者在看罢这篇通讯后,还专门写信给嵊州市妇联的领导,要求妇联出面,对阿娟初恋情人之类的道德败坏者予以谴责。
因是山洪冲出白骨,根据查处非正常死亡的法律规定,公安就须出面予以勘验。前往勘验的是嵊州市公安局刑侦大队的法医老谢和治安大队的民警老吴。由于没有筋肉相附,白骨已呈散状。从骨质上看,未有外力击打所造成的裂、折痕。根据白骨表层的风化程度分析,死者谢世的时间,大约在一年左右。这一消息很快随着旁观群众的七嘴八舌不胫而走,一来二去,就传到了白天亮的耳里。白天亮便匆匆赶去辨认,一见那堆白骨,他就像傻了一般,一边流泪,一边说:“阿娟你走啥绝路啊!”说着说着就俯身捡敛起残骸来。面对这一幕,谢法医长长地叹了口气,就和老吴一起往山下走,然后上车朝局里赶。
到了局里,谢法医向队长作了汇报。听罢谢法医所述的那个全新见解后,队长下达了拘捕白天亮的命令。通过审讯,白天亮终于交代了自己因怨于妻子红杏出墙、设计将妻子勒死、埋尸于自家院子、散布妻子不辞而别、然后到处寻妻的一连串经过。
白天亮就是杀害阿娟凶手的消息传开后,那个写文章讴歌白天亮锲而不舍寻找失踪妻子的冯作者,怀疑公安局会不会是办了冤假错案,因此专程前往公安局采访。在听罢老谢的推理后,冯作者心悦诚服,事后专门写了一篇题为“聪明反被聪明误”的长篇侦破通讯。为让诸位读者明白,现将老谢的推理简摘如下:那具白骨是具男尸!白天亮认定白骨就是其妻,表明他的潜意识中,早就知道阿娟已死!而他急着认尸的真正目的,在于解脱心灵的煎熬与逃避法律的惩罚!正是老谢捕捉了白天亮这一不经意的瞬间流露,白骨疑云方被拨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