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特莱姆皇家医院(BethlemRoyalHospital),又被称为贝德莱姆(Bedlam,意为骚动,混乱)疯人院,是位于伦敦的一家精神病院。在近代历史上,贝特莱姆因其简陋的设施,粗暴的治疗方法而闻名于世,以此为原型的恐怖书籍,电影和电视剧不计其数。
然而,对于那些曾经在此居住过的精神病人来说,他们并没有得到善意的治疗和人性化的对待,恰恰相反,患者在此不仅仅受到忽视和羞辱,甚至成为实验品和泄愤工具。
伊莉莎.坎普林(ElizaCamplin) -因急性躁狂症入院,来源:MuseumOfTheMind
皇家医院成立于1247年,是英国第一家精神病院,直到15世纪,贝特莱姆依旧是整个欧洲唯一一家处理“被社会拒绝的人”的机构,在这里关押着绝大多数欧洲历史上的精神病患和罪犯。(女巫狩猎期间,被认为是女巫的人一部分被处决一部分会被扔进像被的莱姆疯人院这样的机构,教会希望机构能治疗好这些女巫,更好的展现教会的正义)
描绘皇家医院当时内部情况的画,来源:WellcomeLibrary
表面上送往贝特莱姆的病患在当时被诊断为“慢性躁狂症”(Chronicmania)或者“急性忧郁症”(Acutemelancholy)的疾病,然而私下里这里也接收了一些因为杀人(杀婴或是连环杀手是最为典型的)、偷盗、流氓等罪行而被送来的罪犯。
伊丽莎白·希夫(ElizabethThew)在杀婴后来此。资料来源:MuseumOfTheMind
虽然这里名为“医院”,但是并不意味着来这里的病患有机会获得康复,因为对于贝特莱姆皇家医院来说,“治疗”这个词仅仅意味着被关押和实验。
如果病人很幸运的在这里存活下来,那么他们和他们的家人在患者住院结束时通常会都会面临更为糟糕的情况——他们的病症不会痊愈,甚至可能添了其他的疾病。
这里的治疗方法可谓五花八门,其中最为著名的就是“旋转疗法”,让患者坐在悬挂在天花板上的椅子上,以每分钟100转的速度进行旋转。
这是19世纪初期改良后的旋转椅,来源:moros
表面看起来治疗效果仅仅只是让病患不停的呕吐,然而这些患者中产生的眩晕实际上为当代眩晕患者提供了大量研究,看起来他们的头晕倒也并非一无所获。(医学的进步总是伴随着残忍和牺牲的,要认清这个现实,当然现在人道很多了)
乔治.约翰逊(GeorgeJohnson,)被判犯有凶杀罪,资料来源:MuseumOfTheMind
由于当时人类对于精神病的了解知之甚少,来自政府方面的放任也导致了贝特莱姆院方的资金短缺。因此,这里的大部分开支都依赖于患者家属的支付和私人捐助者的经济支持。
汉娜.斯蒂尔(HannahStill),因慢性躁狂和妄想而入住伯利恒皇家医院,来源:MuseumOfTheMind
当然,绝大多数病患并非来自富有的中产阶级,多数都是穷人以及罪人,他们没有经济来源,没有接受过教育,不仅受到他们所拥有的精神疾病的伤害,而且受到排斥他们的社会带来的伤害。
哈丽特.乔丹(HarrietJordan)因急性躁狂症入院,来源:MuseumOfTheMind
为了一劳永逸的缓解经济问题,到了18世纪,贝特莱姆皇家医院暗地里开发了“怪胎畸形秀”马戏团表演,这样的情况只是出于一个非常简单的原因:因为“怪胎”可以用来赚钱,贵族们从各地跑来医院“参观”病人,这里一度成为一个假日的旅游景点。
这位女士被世人认为女巫,医院认为其患有急性躁狂症,来源:picswe
当然皇家医院和同时期其他的一些怪胎马戏团还是有些区别的,没有连体姐妹、多足少女、巨人、多毛症这些身体上异于常人的表演者,所以更多时候,院方会用一些特殊的手法“教导”病人表现出更为夸张的神情和举止。
有了贵族们提供的支持,致力于医学进步的实验得以继续开展,不人道甚至反人类的对待导致死者不计其数,大部分患者的尸体也不浪费,继续被用于实验,另一些实在没有利用价值的尸体则被扔进利物浦街的一个乱葬坑,这是几年前才发现的。(2013年,在贝特莱姆旧址,考古团队发现了20000具遗骸,其中括处决的犯人以及当时的精神病患,每立方米大约6具尸体)
伊莉莎.约瑟琳(ElizaJosolyne)因急性忧郁症入院,来源:MuseumOfTheMind
19世纪中期,一位名叫威廉.胡德(WilliamHood)的男子成为伯利恒皇家医院的医生,他希望能够凭借自己的一己之力改变这个医院的现状,并为精神病患创建实际的康复计划,使医院真正成为为病人而不是管理员服务的地方。
父亲约翰(John)和儿子托马斯.贝利(ThomasBailey)同时因急性忧郁症入住医院,来源:MuseumOfTheMind
二战期间期,贝特莱姆皇家医院搬到了一个更加乡村的地方,旨在改善患者的生活质量,此举也有助于该机构摆脱曾经黑暗历史的背景,目前该医院仍在运作,也不再有“精神病患”日日夜夜恐怖的尖叫声了。
注:文中患者图片拍摄时间均为1857年—1859年,完整的图片库可参考以下网站:
https://archives.museumofthemind.org.uk/HPA.htm
延伸
今天的延伸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介绍一份曾经流行在欧美社交媒体的疯人院病症清单。
医院日志
2016年2月,一份记录着从1864年到1889年进入精神病医院治疗的病因列表在社交媒体上广为流传。虽然在今天看来,这张列表上的信息已经颇具黑色幽默的气质,然而这就是真实的历史——一份经过整理的多家西佛吉尼亚州疯人院的入院记录清单,现由西弗吉尼亚州文化和历史部门存档。
根据这份清单看来从1864年到1889年患者进入西弗吉尼亚州各地疯人院的原因可谓五花八门,第一大类应该是因为“七宗罪”,当然这不是在说电影,而是真实的入院病因。
懒惰、傲慢、贪婪、嫉妒、愤怒、淫欲都是导致进入精神病院的原因。Kuma猜测在当时之所以没有把暴食纳入其中,很可能是因为那个时候大多数人们不太有机会暴食,也有可能是因为医院不愿意让伙食开支太大。
用于束缚病人的工具 来源:悉尼先驱晨报
醉酒和性不节制、性病或同性恋、不适当的宗教信仰、甚至哮喘和阅读禁书都被视为导致一个人疯癫的重要因素。除此之外,有抽烟行为和患有妇科疾病的妇女同样列入了入院原因。(清单中中,有50名左右的女性患者被归结为不节制的性行为,健康状况不佳,月经,手淫而入院治疗.......)
其他列出的病症包括躁狂症,痴呆症,忧郁症,复发性躁狂症,歇斯底里症,癫痫症和白痴。
1869年,一名患者坐在英格兰韦克菲尔德的疯人院的一把束缚椅上。来源:伦敦惠康图书馆
统计了一下,这份清单中,有304名患者患有痴呆症,254名患者被诊断患有急性躁狂症,225名患有忧郁症,165名患有慢性躁狂症。
一名患有“全身麻痹”的病人在1869年左右在英格兰韦克菲尔德的疯人院拍照留念。来源:伦敦惠康图书馆
其他多达359人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奇怪原因入院进行治疗,遗传疾病和癫痫也被诊断为精神病入院治疗,放到现在来看,估计Kuma也应该入院进行治疗,庆幸生对了时代啊。
第二部分算是邪典电影或是纪录片爱好者的福利时间了。
《TiticutFollies》
《TiticutFollies》海报,来源:Wikipedia
该片是由纪录片大师弗雷德里克.怀斯曼(FrederickWiseman)在1966年拍摄完成的,影片拍摄地是
马萨塞州布里奇沃特州立医院(专门关押精神病犯人的医院),怀斯曼用露骨的镜头真实展现了精神病囚犯遭受的来自院方惩教人员和社会工作者“特别待遇”。
弗雷德里克.怀斯曼(FrederickWiseman),来源:IMDb
当时这部电影争议极大,1967年在纽约电影节上映前,马萨诸塞州当局直接起诉怀斯曼,要求禁止在公开场合播放该片,理由是电影内的一些暴露镜头侵犯了病人的隐私权,尽管怀斯曼在影片准备上映前就已经获得了电影里所有出境的囚犯、囚犯家人、病人、病人家属以及院方管理人员的许可。
电影截图,来源:TiticutFollies
最终马萨诸塞州最高司法法院宣布该片只能提供给医生、律师、法官、医疗保健专业人员、社会工作者以及这些及相关领域的学生观看,怀斯曼当然不服这个判决咯,上诉到美国最高法院,最高法院拒绝受理此案。
病人接受治疗中,来源:TiticutFollies
接着在上世界70年代到80年代,美国境内连续爆发精神病院虐待丑闻,Kuma写过的某个都市传说也正是在这个背景下诞生的:
都市传说:故事中的恶魔成为了现实,令人战栗的“克罗普西”
马萨塞州的布里奇沃特州立医院当然也不例外,终于当局开始规范整治所有的精神病院,到了1991年,《TiticutFollies》的禁令总算是废除了,理由其实也挺6的,因为电影内大部分的囚犯病人已经自然死亡,不存在侵害隐私和尊严的问题了。
一名患者全裸接受检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