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9年,南宋在东南海岸的广东江门,与蒙元追军进行了最后一场生死之战。此一战,宋军覆灭,10万将士殉国,左丞相陆秀夫背着8岁的宋少帝赵昺”负帝殉海“。
历史上称此一役为”崖山海战“。此战不只是宋朝灭亡的标志,还被许多外国历史学家称为“华夏陆沉”,视为中国古代史的终结,即崖山之后再无中国。
日本作家田中芳树在《海啸》中,对这场改变中国历史的战役描写地惊心动魄:
1279年,人类古代历史上规模最大、最悲惨的海战不可避免地在新会崖门海域爆发。交战双方,一个从草原上崛起的强大蒙古帝国,正在以狂风暴雨之势席卷亚欧大陆,集中所有的努力,为最后一次对敌人的致命打击做准备。
另一个是衰落的宋帝国,它已经苦苦挣扎了近半个世纪。这是两国之间一场极其残酷的绝世之战。对方投入50多万兵力,使用了2600多艘军舰。在此之前,蒙古帝国已吞并了大陆上几个曾经叱咤风云的国家。
此役,蒙古铁骑意图消灭这片广袤土地上最后一个强大的敌人。在完成对南宋帝国铁桶包围之后,一群忠心耿耿的大臣们,拥立着年仅8岁的幼帝从杭州撤退到福建,又从福建撤退到崖山,建立了流亡宫廷,捍卫着南宋江山的最后希望。
面对国难,以“宋末三杰”(另两位是文天祥和张世杰)为代表的热血壮士们慷慨赴死,被推上了历史留给南宋的最后舞台。一批幸存下来的南宋精英们,就这样站在了天涯海角的一隅,用热血和忠贞捍卫着这个在风雨中飘摇不定的流亡政权。
然而,勇气固然可嘉,但终究不能决定战争的走向,英雄志向也不能阻挡海潮般的蒙古铁骑。宋军仅仅在第一次战役中小胜,此后便陷入了围攻之中。几天后,在巨浪中,缺少补给的宋军被蒙古军团击溃,全军覆灭,结束了持续20多天的海战。
南宋的热血壮士,在眼看着国家走向没落的一瞬,依然喷涌出悲壮的余晖!
“一朝天昏风雨恶,炮火雷飞箭星落”。囚禁在元军战船上的文天祥中,亲眼目睹了崖山海之战最悲壮的一幕——回天无力的的丞相陆秀夫,背负着幼小的皇帝,也背负着沉重的救国图存的理想葬身大海,其余将士也纷纷投海殉国。
七天后,海上浮尸10万,血染中华!
然而,剿灭南宋的助力并非蒙古铁骑,而是汉人带路党张弘范。因为蒙军不擅长水战。灭宋后,张弘范在崖山石上手书书“镇国大将军张弘范灭宋于此”十二个字,上演了“煮豆燃豆萁”千年悲剧!
宋朝之前,汉族从未被外族征服过。在汉朝,游牧民族是强大的,但充其量是与华夏平行的。虽然“五胡乱华”已征服中原,但还不足以征服中国。崖山海战的结果是,中国全境不再存在汉族政权。中华民族的主体汉人已经被彻底征服,历史学家称之为“华夏陆沉”。
吕思勉的《中国通史》记载了这样一个故事。成吉思汗的三儿子窝阔台在占领北方的时候,想杀死北方所有的汉族人,因为他的亲信别迭说过:“汉人不利于国家,最好杀其人,征其地,以作牧场。”但他的另一位亲信,契丹人耶律楚材予以反对:“汉人可以为我们种粮纳税。你杀了汉人,谁来做牛和马?”于是窝阔台采纳了耶律楚材的建议,把汉人当作农奴。
在蒙古人到来之前,南宋人口约为6500万,基本上都是汉族人;北方汉族人口约为1000万,而蒙古总人口约为100万。也就是说,总人口不到100万的蒙古人征服并统治了7000多万汉族,人口比例超过1:70。毫无疑问,这是“靖康之耻”后的又一次国耻。
为什么唐朝创造了华夏的荣耀,而宋代却把汉族两次置于险境?
首先,崇文抑武政策的失策所致。赵宋朝廷崇文抑武的直接后果是,扼杀了国民尚武精神和战斗意志。
第二,“理学”洗礼后的儒学演变成了“阉割文化”。儒家文化的“刚”一面消失了,原始的军事文化消失了,刚柔相济的中华文明也变成了雌性化。宋军的主要作用不是抵抗外敌,而是吓唬国内人民。这比崇文抑武洗脑更具杀伤力,使宋人失去了人之本能。
其三、中原文化和胡文化的融合被切断。大唐中国奉行“海纳百川”、“胡汉合流”的对外开放政策。而宋代中国追求的是一个自给自足的“小国策”。对于游牧部落国家来说,宋人是鄙视和不屑的。
但是,汉人的讽刺称谓丝毫没有影响到牧马人金戈铁马从横四海的自信心。
其实,以称呼之轻蔑,掩盖事实之怯弱,是一种地地道道的弱者文化。宋朝君臣,既不能胜之,更不愿学之,在强悍的敌人到来时,只想花钱买安生,最后只能沦为野蛮人的战利品。
至于国家民族之精神,海明威说过,人可以被毁灭,但不会被打败。中国也有句老话:三军可以夺帅,匹夫不可以夺志。
这两句话都在说明一个道理: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失败,经济的崩溃和军事失败只是表面的、可逆转的,而最根本的失败在于精神意志的消亡!
宋朝文化登峰造极,但却两次被落后文化所征服,正是思想保守、血性消弭、精神衰败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