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屯有个人,叫刘三,这天对妻子说要去集市上买牛,于是,吃过早饭,刘三带上五十块大洋赶集去了。
刘三到了会上,只见挑担的、推车的来往不绝,非常热闹。刘三摸了摸身上的大洋,就向卖牲口的地方走去。
这时,迎面走来一位老道,看这老道有五六十岁,鹤发童颜,手中拿一把拂尘。他走到刘三跟前,两眼盯着刘三上上下下打童了一番,说:“这位施主,贫道看你的脸相,怕要破财。”
刘三听了老道的话,信以为真,很是着急,心想:今天牲口不买了,还是赶快回家吧。他谢了老道,走到一个没人之处,解下腰带把大洋裹着系到腰间,才放心地往家走去。
快走到家的时候,刘三想方便一下,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一片坟,赶紧跑过去。在一座新坟头后面,解下腰带往地上一丢,蹲下去方便。
这时候,从这座坟头里边爬出—只黄鼠狼,咬住刘三的腰带又爬了回去。刘三一见,急得裤子也没提,弯着腰向那个洞伸手换去。可是洞很深,手根本摸不到底,他想起老道的话,只好大叹倒霉。
且说刘三的妻子王氏,做好了午饭,还不见丈夫回来。五岁的儿子吵着说饿了,她便和孩子先吃了饭。吃完后,她把剩下的饭菜盖到锅里,等丈夫回来吃。等了半个时辰,才见丈夫空着两手固来。
王氏见他没牵牛,感到奇怪,问丈夫:“牛呢?”刘二哭丧着脸把经过说了一遍。王氏听了也很心疼,但看着丈夫愁眉苦脸的样子,就对刘三说:“算了,只要你能平安回来就好。饭我给你在锅里盖着,炕上还盖着一碗猪肉,你快去吃吧。”
刘三走到房里用饭,却见一只大花猫正在吃那碗猪肉,气就不打一处来。心想:这猫今天也敢欺负我。他伸出手来就要打猫,猫“咪”地叫了一声,窜出屋跳上房顶了。刘三不肯罢休,弯腰拾起一块砖头,照着猫投去,猫一闪身躲开了,砖头落在了胡同里。
说来也巧。这一天,县里的马都头,奉命来刘家屯査案子。当他走到胡同里时,忽然从一家房顶上飞来一块砖头,砸在自己的头上,顿时头破血流。他以为遭到了坏人的暗算,便捂着头向县里跑去。
话说吴知县这天坐在县衙内正在办案,忽见马都头满脸鲜血,踉踉跄跄跑了进来,大吃一惊。忙问出了什么事。马都头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太爷,小人在刘家屯私访案情,在一条胡同被恶徒暗算,砸破了头。若不是小人跑得快,恐怕命就没了。”
知县听了大怒,命马都头包扎好伤口,便去捉拿凶手,马都头带着人马走到刘家屯,到了那条胡同的一家门口停住。马都头对众人说:“就是这一家。”众衙役听了一拥而进。只见刘三还在那坐着生闷气呢。衙役们不问青红皂白,用铁链往刘三脖子上一套,拉着就走。
刘三吓得面如土色,大叫冤枉。邻居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谁也不敢阻拦。
众衙役押着刘三来到县衙内,吴知县喝令升堂。三班衙役站立两旁,知县喝道:“带凶犯上堂。”刘三走到大堂上,大叫冤枉。县太爷把惊堂木一拍:“习民,你姓甚名谁,为何谋害本官差人。快从实招来。”
刘三急忙说道:“大老爷容禀,小人姓刘叫刘三。”接着刘三便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吴知县听了刘三的话半信半疑:“刘三,你说的都是实话?”
“句句实言。”
“好”
知县马上吩咐衙役们打轿,让刘三领路,要亲自去开棺验看。
刘三领路来到刘家屯郊外的那片坟前站住,说:“大老爷,就是那座新坟。”
吴知县马上吩咐衙役们扒墓。这时有一差人来报:“老爷,有位农妇说是这座坟的主人,非要求见老爷不行。”吴知县略一沉吟,说:“让她前来,不一会儿,只见一位年轻妇女,哭哭啼啼地走上前跪在地上:“拜见大老爷。”
知县说道:“民妇抬起头来。”
“谢大老爷。”这女人抬起头,知县见这女人有二十四五岁年纪,脸上有几分姿色,但从她的一双眼睛里,看得出她是一个精明之人。
知县问道:“民妇,你姓啥叫啥?求见本官有何话说?”
这女人哭道:“大老爷,小妇人姓杜叫芳娥。娘家在离这刘家屯十里之外的杜家庄。我十八岁时由父亲作主,许配给刘家屯的刘自善为妻。我的丈夫是个老实人,我们结婚七年来,从没有吵过嘴。可去年冬天丈夫因病故去。今天我正在家中,忽听人说老爷要扒我丈夫的坟,我听了不知为了何事,特地赶来。我丈夫生前没有做过坏事,求大老爷开恩,不要让我丈夫的尸骨露于光天化日之下。”
杜氏说完,大哭起来。吴知县对杜氏说道:“杜氏,只因你村刘三装大洋的腰带,被一只黄鼠狼拉进了你丈夫坟内,为此本官要扒坟看个真假。”
且说刘三,一见杜氏便暗暗吃了一惊,听知县这么一说,急忙跪下道:“大老爷,小人的大洋不要了,求大老爷不要扒坟了。”
知县觉得这事蹊跷,把脸一沉说:“事到如今,本官非看看不可。”说完命衙役们动手挖坟。一会儿工夫,坟挖开了,却没见黄鼠狼和腰带,知县吩咐把棺材打开。
吴知县往棺材里一看,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棺材里躺着一具尸体,尸身上有五处刀伤。每一个伤口处搁着十块大洋,总共正好五十块。吴知县一看,知道其中有因,便命人把棺材埋好,把杜氏和刘三带回衙内审问。
到了县衙门,吴知县吩咐升堂。命人先把杜氏押上堂来。杜氏来到大堂大喊大叫:“我没犯法,为什么抓我?”
吴知县把惊堂木一拍:“杜氏,你丈夫是怎么死的?”
“得病死的。”
“胡说,本官问你,你丈夫胸部有五处刀伤,是怎么回事?”
杜氏眼珠一转说:“哎呀,大老爷,说起我丈夫的刀伤嘛,那是小女子我扎的。”
“你为何要扎你丈夫?”
杜氏继续说道:“大老爷,那是我丈夫死后不久,有一个老道路过这里对我说:“你丈夫前世杀了五个人,阎王爷把他打进了地狱。如果你在他胸口上扎五刀,你丈夫才可转世投胎。我听了之后也不忍下手,但为了我丈夫能早日投胎,,我便狠心地扎了他五刀。”
吴知县听了,根本不信,问杜氏:“你说此事有何人为证?”
“无人为证。”
“哼!分明是你有了奸夫,把你亲夫杀死。却用一套谎话来哄骗本官。看来不动大刑,量你不招。来呀,给我大刑侍候。”
杜氏一看,吓得瘫倒在地,连声说:“我招,我招!”接着杜氏战战兢兢地说出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杜氏嫁给刘自善以后,见他长得丑,又笨手笨脚,非常反感。刘三以找刘自善为由,经常到他家,借机挑逗她。这杜芳蛾本来就是水性杨花之人,两人很快就打得火热。时间一长,不免被刘自善看出了蛛丝马迹。刘自善下决心要抓住奸夫。
有一天,他谎称到明友家做客,走到半路他又拐了回来。他轻手轻脚地走到自家房门外听了听,果然从屋里传出男女的调笑声,他顿时火冒三丈,一脚把门踢开。
刘三和杜氏正在作乐,忽见刘自善踢开房门向他扑来,他顾不得穿衣服,跳下床就跑。刚跑到门口,被刘自善踢倒在地。刘自善不知从何处拿了把杀猪刀向刘三刺去,刘三猛地照刘自善的裆里狠踢一脚,把刘自善踢倒,刀也扔出了老远。刘三急忙爬起来,拾起杀猪刀照刘自善扎了一刀,怕他不死,又连扎了四刀。
刘自善死后,杜氏谎称丈夫得病死去,草草地将他掩埋了。邻居们也曾经怀疑过,但刘自善没有亲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没想到刘自善阴魂不散,化作了黄鼠狼和野猫子,死死地缠住刘三不放,才使事情真相大白。
杜氏把话讲完,知县命她画押。接着又把刘三押上堂来。刘三见杜氏已经招了,便也招认了。知县命人把他俩打入死牢,刷下告示示众。老百姓看了告示无不拍手称快。
(故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