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重拾神妪系列,写个狐仙姐姐。
杜金是一个商人,做五金生意。他家底丰厚,人脉广大,所以生意一直蒸蒸日上。
男人一有钱,心思就活络。他家中那个糟糠长得平平无奇不说,生的还是个“撇”(女儿)。
杜金心想:我万贯家财,谁来继承?越想越觉得懊丧,越想越觉得心有不甘。
每当出去应酬,听客户说起家中儿子有多么多么出息,他就恼恨得不得了,但面子上却还得忍。
有多大的火山,都必须压抑住。压抑得久了,便要爆发。
客户告诉他,要想生儿子,特容易,随便找个女人就行。就这样,漂亮高挑的麦晴进入了杜金的视线,又从杜金的视线里,转移到了他的席梦思上。
麦晴是对方公司的,是个销售助理,长相甜美可人,不像杜金家里那个黄脸婆一样不修篇幅。更为关键的是,黄脸婆一把年纪了,子宫机能下降,已经很难再怀孕生子了。
麦晴清楚地知道,杜金想要一个儿子,所以她格外努力,终于怀上了。
2
有钱就是好!在孩子四个月的时候,杜金就带麦晴去照了B超,医生说是个男胎。
杜金兴奋异常,他小心翼翼地摸着麦晴的肚子,不住地叫:“乖儿子,乖儿子。”
麦晴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她挺直脊梁,感到熠熠生辉的人生正在向她挥手。
命运要赐予她黄金富贵,她顺从自己的内心。
她向杜金提出,踢走原配,扶她登位。肚子里有个太子,麦晴说这话的时候,格外有底气。
杜金照她说的做了。他可真不愧是一个生意场上的老手啊,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就转移了财产,做好了假账,只分给前妻和女儿一点点生活费。
前妻离开的时候,不悲不怒,表情平静,她只扔下了一句话:“算命先生说过,我有旺夫运,走到谁身边就旺谁,现在,我要离开了,你好自为之。”
前妻说完,嘴角浮现了一丝嘲讽的笑容。
杜金心里像是被什么挠了一下。
3
麦晴正式住进了杜家的别墅,她嫌弃杜金前妻的东西,置换了所有的家具床单,花了几十万。
杜金觉得着没必要,但麦晴却说,看着那些东西,心情就不好,心情一不好,肚子里的孩子连带着受影响。
她用肚子里那块肉将杜金吃得死死的。
后继有人当然好啦,但杜金的天性被压抑着,心里特别不爽,他感觉自己养了个皇太后。
更为糟心的是,前妻的诅咒好像应验了。杜金的生意发生了亏损,如山体滑坡般,来势汹汹,人力不可扭转。
在朋友的教唆下,他来到了赌场。
有人在这里,输掉了整个人生,也有人在这里,赢得了无尽财富。
杜金需要一笔钱,补上资金链,将生意上的败局扭转。
第一局,赢!第二局,赢!第三局,还是赢!杜金乐疯了,贪婪之心不知不觉间膨胀,他的整个脑仁都被欲望填满,两只眼睛除了人民币再看不到其他。
胜负揭晓后,杜金头顶的碳火瞬间被浇息。他赌红了眼,押下了房产证!
4
杜金输了个倾家荡产,麦晴挺着个滚圆的肚子被赶了出来。
他俩像两条丧家之犬,茫然地在大街上溜达。姿态颓废,像两只没魂的幽灵。
不知不觉间,他们来到了神妪的铺子口。
铺子阴冷、昏暗、潮湿,迎面而来一股逼人的寒气。麦晴扯了扯杜金的衣角。
杜金没好气地拍开她的手:“干什么?”麦晴指着神妪的铺子道:“你看那招牌上写着——心想事成。”
丧家之犬暴露出狂躁的本性:“滚!若不是因为遇见你,我能这么倒霉?”
麦晴眼里有泪:“你还真信你前妻那旺夫运的说法吗?她能旺你,我也能!”
杜金用力甩开麦晴的手,一个不稳,麦晴摔在了地上,此刻杜金自顾不暇,江山都没了,龙子有何用?
他冲着麦晴撒气:“换换换,败家娘们儿,家里的东西换了个遍,福气也被你换走了!”
麦晴揉了揉肚子,不甘地站起来。她运动了下身子,觉得尚可,便走进了铺子。
5
“请问,有人在吗?”翻身的欲望让她壮胆。
一把沙哑的饱含金属味的声音传来:“你要什么?”
麦晴鼓足勇气:“求财!”
“需要多久?”
“越快越好。”
老太婆没声儿了,像是在思考。过了一会儿,她开口了,语声冰凉,好似不带人味:“那么,请个狐仙吧。”
“有什么条件?”问话的是杜金,他不知什么时候从外面走了进来,这个铺子,仿佛有一股致命的吸引力,让他无法抗拒。
神妪将脸隐在暗处:“以你阳寿换之。”
杜金胸口一痛:“几年?”
“若要财多,必须有等价的阳寿。”
杜金拿眼看麦晴,心想:她怀着身孕,不能让她涉险,我若一无所有,活到九十又如何?不如拿十年阳寿去换。可是,神妪说要等价。要是我老掉牙了,身体机能也都退化了,吃吃不好,玩也玩不尽兴,久活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换他个二十年。
左思右想,摇摆不定。
6
铺子里有一面镜子,杜金不小心一眼瞥到。镜子里的自己,狼狈、丧气,像个废物。
他咬了咬牙:“二十年!”
神妪依旧是冷冰冰的:“你不用与我说,自己与狐仙交换就行。”
“有什么注意事项?”
“切记:狐仙爱美、喜香、喜干净。”神妪一边说,一边从里面拿出一个老旧的盒子,盒子上盖了一块红布,“拿好了,以你舌尖血饲之,一滴血,即一年阳寿。”
杜金忐忑地接过。
麦晴问道:“婆婆,您还没收钱。”
神妪突然笑了:“不强求。”
杜金和麦晴心想:这可真是个怪人。
两人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打开了那个木盒子。盒子里放着一块红布,杜金抖抖瑟瑟将红布揭开,一个小巧的狐狸玩偶赫然出现在眼前,毛绒绒的三条尾巴盘住了整个身子。
再仔细一看,那狐仙只有身子是狐狸,脸却是一个美女,双目含情,楚楚动人,但杜金却觉得身体发凉。
他害怕狐仙的那双眼睛。
麦晴在一边催促:“傻愣着干嘛?快供奉舌尖血啊!”
杜金不动,说:“我有些害怕。”
麦晴着急道:“怕什么怕,瞧你那个怂样!你都这样了,还能比现在更差吗?”
杜金觉得有道理,便咬破了自己的舌尖。鲜血一滴一滴落到狐仙娘娘面前,浸湿了木盒。
这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些鲜血,突然化成了红色的雾,一齐涌向了狐仙的脑袋。
杜金吓得跪在地上,舌头因受伤而打卷:“狐仙娘娘在上,弟子杜金,献上舌尖血二十滴,求狐仙娘娘赐我财运。”
7
“去吧。”一个声音传来。
杜金左看右看,没有一个人影。他转头望向麦晴:“刚才,你听到有人说话了吗?”
麦晴摇摇头。
这时,那个声音又重新响起:“去吧,你会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杜金这才意识到,是狐仙娘娘在说话。他又惊又喜:“小晴,咱们去赌场。到时你捧好了盒子,在赌场外面等我。”
两人带着对新生活的憧憬,返了回去。
牌友们都在,他们奚落道:“杜金,你不是输得只剩下裤衩了吗?现在拿什么来当赌注啊!”
杜金气定神闲:“我的妻子麦晴!”
赌友们问:“小娇妻?那可是个尤物啊,你舍得?”
杜金不理会他们的嘲讽和奚落:“到底赌不赌?”
8
牌上桌,杜金气定神闲,在赌桌上大杀四方,那些之前奚落他的人差点把眼珠子掉下来。
对手不信这个邪,两人越赌越大,瞬间桌面上的赌注变成了五百万——杜金已经赢了五百万了。
如果再赢一局,马上就能拥有一千万。
不出所料,杜金又赢了。对方说他出老千,叫管理人员过来检验。但杜金无懈可击。
他揣着一千万,由专人护送,去往赌场连锁的一家五星级九店,顺便,在门口接了麦晴。
两人到了九店,遏制不住内心的激动。
杜金将一千万一股脑儿地倒在床上,发疯似的笑。麦晴眼里发出亮晶晶的光,将红艳艳的人民币一沓一沓摊开。
火红的颜色在床上跳跃着,金钱发出令人不可逼视的光芒。杜金高度兴奋,将麦晴推到在那一片红色的汪洋中。
麦晴说:“别,狐仙娘娘在旁边看着呢。”
杜金说:“不要紧,那老婆子没说狐仙娘娘见不得这个!”
麦晴又说:“顾着孩子哪!”
杜金满不在乎:“有狐仙娘娘保佑,你怕啥?再说了,刚才推你一下你不是好好的吗?咱儿子福大命大,好运在后头呢。”
9
满床的人民币助长了他们的兴致。
洪湖水,浪打浪,一浪翻过一浪起,一浪更比一浪高。
两人忘乎所以。
突然,麦晴蹦出了一个屁。
臭味在屋内蔓延,两人太过投入而不自知。
渐渐的,人民币发出灼热的光芒,像是正在燃烧的炭火般通红。麦晴感到身下一阵疼痛,血液一点一滴漏下来......
她大叫:“疼!”成熟的胎儿在她腹内翻滚。
杜金已处在疯癫的状态,没有理会她悲切的恳求。
血花浸红了人民币,人民币真的烧起来了。
10
第二天,当九店的工作人员来敲门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疯癫的笑声。工作人员大骇,使劲敲门也不开,就拿了备用房卡打开了门。
房内的景象叫人大吃一惊。
只见一个女人,流着血死在了床上,她的男人,坐在地上不停地傻笑着。
更为诡异的是,女人的身下,垫着无数的灰烬,床单上就像着过火一样。然而,床单却是好好的,女人身上也没有半分燃烧过的痕迹。
谁也没有发现,床头柜上那个盖着红布的木盒子,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欲望是上天布下的迷障,于有的人来说,它只是不轻不重的两个字,于有的人来说,它就是夺命的利器。警笛声由远及近,穿着制服的警察来回勘察。死者脸色妖艳而又潮红,似乎在卖弄她短暂而又艳丽的一生。一个警察在床头找到一角未烧尽的人民币,惊叫:“满床都是钱灰!”
是色也好,是财也罢,最后不是变成了尸,就是化了灰。
疯了的杜金,喉咙里发出嘎嘎的笑声,在这空旷的房间里,尤显刺耳。若时光重来,他能守着妻子女儿,踏实度日,那将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光景。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