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那是南方瘴疬之地,在古代,瘴气是很可怕的。不过现在好象不是大问题了。只是因为湿热,人还是容易长一些疖啊疮啊什么的,特别是在夏天。除了一般的疖和疮,我们那还有一种叫“血钉子”的,类似于疮疖,但要比一般的疮疖厉害一些,成熟以后里面是一泡黑血,等黑血流出来就好了。
像这种东西,长一个两个的,我们那的人基本是不去医院治的,有的人会自己弄点草药敷一下。就是完全不理它也没事,长的时候很痛,但长好了血流出来了,自然就好了。
我上高一的那年夏天,身上就长了几个血钉子。开始也没在意。后来下腹部的那个,越长越大,痛得不行,我就去矿医院拿了几帖膏药来贴。贴了几天不见效,这个血钉子长得更大了,就有人跟我说,膏药把血钉子的口封死了,毒气跑不出来,只能更坏事,我就把膏药扔一边了。
我又去医院,医生给我开了好多青霉素,每天打两针。奶奶的,不知是护士的技术不行还是什么原因,青霉素打起来好痛啊。打得我的屁股全是针眼,本来前面的血钉子就很痛,现在弄得后面屁股也很痛了。前后都痛,真受不了。
这青霉素打了一个月,毫无作用。这时,前面那个大血钉子已经长得象一个倒扣的小碗一样的了。更恐怖的是,全身又长出了好几十个血钉子,除了头和手脚掌外,全身都是。连脖子、手背和脚背都有。最多的还是腰部、屁股和大腿上。弄得我晚上无法睡觉,仰卧、侧卧和趴着睡都不行,都会压着血钉子,到处都是,一压着它们,就钻心地疼,只好在床上垫上棉絮,能好点,但还是压得疼。也不能坐,屁股上也好多。弄得我痛苦不堪,晚上睡不着,似乎总听到猫头鹰或麂子在叫。猫头鹰叫是很不祥的,麂子的叫声更是异常凄厉和恐怖,就是传说中的鬼叫。我当时真以为自己要死了。
刚开始我家里人也认为无所谓,后来屁股上长了好几个,不能坐,就担心影响我的学习,再后来连睡觉也不能睡了,全身都长满了,就不管学习了,而是担心我能不能保住命。而且血钉子破了流出的脓血黑黑的,很腥臭,弄得内衣裤到处都是,也挺恶心。
我爸不知从哪里弄来了几付中药,打开纸包,里面有蜈蚣,蛇皮,蝎子,还有一种是叫钱虫还是什么的,反正是好多毒物,那意思,大概是想以毒攻毒吧。好在这些药不是直接吃,而是熬水喝。当然,这药水有点难喝,就闭着眼睛一口闷吧也能对付。然后一边打针,一边吃这中药。
奶奶的,就在这期间,那玩艺从鸡蛋大长到了倒扣的小碗一般大。家里人一看这药不管用,又四处张罗找药。经人介绍,找到了一位号称治毒的高手。那鸟人开出的药方,竟然是用芙蓉木(芙蓉有木本和草本两种)的根和瘦猪肉一块炖,但不准放油盐和任何调料。而且规定了猪肉必须很大块,有具体的重量要求,是多少克我忘了,反正是很大很大块的那种。然后吃肉喝汤。
这玩艺是我有生以来吃过的最难吃的东西,吃得我直翻胃,想吐又吐不出。要说这玩艺吃了管用,也还罢了,但实际上一点用也没有。我到现在都坚定地认为,这丫就是一骗子,还倍牛逼,老要我们给钱。
前面讲过,血钉子这玩艺自己成熟了,黑血就会流出来,血流完了就好了。但我身上的血钉子非常恐怖,好了一个,会冒出好几个来。前赴后继,越长越多。前前后后,我全身已经长过两三百个血钉子。后来,有人告诉我爷爷,说我们那某个小镇上的一个老头,治这玩艺绝对是一把好手。父母要上班,就由我爷爷奶奶带着我,辗转找到他。
老头70多了,一把白胡子。老头看了后,就对我爷爷奶奶说,好在这孩子来得早,要是再晚一两个月,就没救了。血钉子会密密麻麻一个挨着一个长满全身,身上所有的肉都会化成脓血烂掉。不知他是想说严重点多要点钱,还是真有这么严重,反正吓得我爷爷奶奶脸都白了,忙问现在还能不能治,他说没问题,能治。听到他这句话,我爷爷奶奶才算稍微安心一点。
老头让我们住在他家,说一个星期就能治好。我们心里都直打鼓,心想这么严重,能这么快治好吗。这时,老头提了一个要求,就是他家有一间房,我们绝对不能进去,在门口看都不行,否则这病他就不管了。为求他能治好病,我们都把他当爷似的,对他的要求自然是满口答应。后来我们才发现,其实也没有什么神秘的,那间房是他配药用的,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药方。其实,他进去则在里面把门栓住,出来则从外面把门锁住,别人想看也看不了。
第二天一早,我们刚起床,老头已经采药回来了,进了他那间药房,拴上门在里面鼓捣了一上午。他说是不让看,其实也不是很严格,我从窗户里能看见他在一个药臼里捣药,也能看到篮子里放着一些草啊什么的,只是看不清具体是什么草,其实就算看得清我也不懂。
看着看着,我看见他把一张纸烧在药臼里。当时还觉得挺奇怪,回头就跟我奶奶说了。我奶奶说“傻子,那是烧的符啊。”还一再告诫我说,以后不准去看了,她生怕老头发现了不给我治。后来我听她跟我爷爷说,说我这病发得蹊跷,老头在药里还专门烧了符,是不是我遇到了不干净的东西。然后我奶奶说,回头她问问老头。
快吃中饭的时候,老头出来了,把弄好的药敷在我那个最大的血钉子上。我奶奶便问他我这病是什么东西引起的。老头说得很玄乎,说你们知道了对你们没什么好处,叫你孙子以后别在外面乱吃东西就是了。
我奶奶跟我爷爷一打商量,便把怀疑对象集中在一户人家。在我发血钉子之前,我们在那户人家吃过饭。我奶奶就怀疑他们给我下了盅。盅这东西在贵州那边的苗区比较盛行。在我们那里也有传说,但实际上没见过谁养盅或谁中过盅。而且,盅毒一般是内毒,伤内脏,比如肚子痛,肚子鼓胀,好象没听说有让人长疮、长血钉子的。
后来,我们家就与那户人家不来往了,特别是我奶奶一直很痛恨他们,认定就是他们害的我。其实,也有可能是冤枉了他们,毕竟没有什么证据。老头也没有直接说我是中了盅。很多年以后,我遇到另外一个挖药的老头,他倒给了我另外一种解释,我认为或许更靠谱一些,这个后面会说到。
话说老头把他的药敷在我那个最大的血钉子上,五分钟不到,黑色的血和白色的脓就汨汨地流了出来,开始是很细的慢慢的流,后来就象啤酒瓶往外倒啤酒一样,大量地涌出来。不到一小时,脓血就流完了。整个血钉子就小了一多半,只是一个肿块了,痛感也轻了许多。那药敷上去凉丝丝的,我闻出了我们那一种鱼腥草的味道,这种草在我们那的沟渠边常有,至于其他成分,我就不知道了。
老头说,第一贴药把黑血放光,明天第二贴药就把肿给消了。果然,第二贴药敷下去,肿就消得差不多了。我爷爷奶奶对他是千恩万谢,说我们真是遇到神医了,真是救命恩人哪,这样下去一个星期都要不了,就能好了。
老头说,且慢着,这还只是第一步。现在的关键是要“断根”,就是不能好了一个,又长出一堆新的来了。老头给我们打了个比喻。说你身上的这些血钉子,就象一个国家的好多城市,这个最大的,就相当于首都,那些比较大的,就相当于各省会,更小的,就相当于小城市。它们之间是互相联通的,毒是互相传递的。现在我们把它的“首都”灭了,但毒势还在,会成形新的“首都”,就象北宋的汴梁(开封)被灭了,但又形成了南宋的临安(杭州)一样。换句话说,如果现在停止治疗,在现在这些较小的血钉子里,其中一个马上会长得跟原来最大的那个一般大,甚至更大。而且一旦毒势反扑,会变得更厉害。
老头这话虽然吓人,还没把我吓倒,但他下面的话,却着实把我吓倒了。
他让我脱光衣服检查,检查了一阵,然后对我说,你现在身上明的有100多个血钉子,暗的还有100多个,暗的就是在萌生,还没有露头,你看不出来,也感觉不到,但我看得到。他指着我的胳膊的一个地方说,比如这里,就有一个暗的血钉子,三天后就会露头,到时你就知道了。这种说法太神奇了,我不敢相信。因为那个地方好好的,不痒也不疼,不红也不肿不硬,用手揉揉,跟正常的一模一样。三天后这里真会长一个血钉子?老头虽然很神,我还是怀疑。
事实证明老头是对的。第三天晚上,那里开始红肿、疼,一个新血钉子长出来了。我对老头算是彻底服了。老头说,现在我们该断根了,我问什么是断根,老头说,断根就是用针挑断毒的所有传递线,只有把这些线断掉,新的血钉子就长不成了,老的如果是长大了的,就会自己破口,把有毒的黑血流掉,如果还没有长大,就会自行消散。
我心里嘀咕,该不会是要挑断我的脚筋和手筋吧。但我不敢直接问,因为老头实在太神了。我就委婉地问,断根很疼吗?老头说,不太疼,没事的,我们现在就开始。
老头拿来一盏酒精灯,一枚针和一碗白酒。他先将针放在酒精灯上烧,然后就在我胳膊和背上剌,每刺一下,针头就粘出一滴黑血,然后就把针放在酒里,让黑血散去。就这样,花了两天时间,刺了有几百下,换了四五碗白酒,每碗酒倒掉的时候,都黑得象酱油似的。最后老头说,所有的毒线都已经断掉,再也不会长新的了。现有的这些,大的几个我再给你用药敷一下,小的自己很快就会好。
就这样刚好一个星期,基本上我就好得差不多了。我到现在也不明白,老头说把毒的传递线挑断,到底是什么线,血管?神经?中医说的经络?我觉得血管是最不可能的,神经也不可能完全断掉,有可能是把它某些结点(穴位?)的毒放掉,至于经络,应该跟神经差不多,也是放掉它们结点或穴位上的毒。呵呵,这个懂医的同学可以说说。
我差不多好了之后,老头说,现在还要第三步,就是内服药,把残毒排干净。那些小血钉子,没有长熟破口,自行消散了,还带有残毒。内服药的时间比较长,要20天。老头的保密意识很好,不让我们把药带回来,一定要在他那里熬。我爷爷奶奶就问,如果不吃内服药,会有多大问题。老头说,不吃也问题不大了。来年夏天还会发,但只会发几个小的。以后不会发了,但皮肤不太好,容易搔痒,红肿,起包。
因为开学了,我要回来上课,再加上我们家那时经济条件不太好,不愿花太多的钱,就没吃老头的内服药,直接回家了。后来第二年,果然只长了几个小小的,以后就没长过了。从老头的回复来看,还是挺厚道的,不是纯粹为了赚钱。如果他当时吓唬我们说,不吃药第二年会更凶,那我们绝对不敢走的。这也反证了他开始说的,如果晚来一两个月,所有皮肉都会化为脓血的说法,应该不是吓人,可能是真的。这样说来,还真是好险,呵呵。
好多年后,我又遇到一位采药的老头,说起原来给我治病的老头,他竟然认识。我跟他详细讲了血钉子的事,还撩起衣服,让他看留下的疤。那次血钉子在我身上留下了十几个疤,凡是大一点的,好了后都留下了疤痕,一直到今天这些疤都在。
然后我问他,这些血钉子到底是什么东西引起的。他说最有可能是乱吃勒泡引起的。“勒泡”是我们那的方言,是一种野生刺莓,勒就是剌的意思。我说勒泡又没毒,我们从小就吃。他说,那是因为勒泡树(其实是一种矮草)下面埋了死人,没有装棺材的那种。因为尸体腐烂,勒泡树吸收了尸毒。这样的勒泡吃了,就会发凶猛的血钉子。
我觉得,这种说法比中盅的说法,可能更靠谱一些。从此以后,我对勒泡,以至于草莓这类东东,就有了很强的抗拒心理,总觉得那红红的,有的熟透了的还红中带黑的样子,很象血钉子里的那泡血。直到这几年,时间长了,心理才缓过来。
再讲一个吧,这事发生在北京木樨地的一幢办公大楼里。
几年前,我曾在这幢大楼里的一家公司上班。这事就发生在我的同事身上,我是听他说的,而且我也见证了这件事的一部分。
先说点题外话,说是题外话,其实也是相关的,呵呵。
我在那上班的那几年,每次从木樨地立交桥底下走过,我总看到桥上的汽车飞驰在桥沿边上,感觉就要掉下来似的。因此,我每次都是快快地走过,生怕真有一天汽车掉下来,砸在我的头上。当然,实际一次也没掉下来。但我有一次做梦,却梦见好多汽车从桥上掉了下来,然后是大片的血……
后来跟一个朋友讲起,这个朋友自称对梦有研究,他竟然告诉我这是个好梦,呵呵。奇怪的是,我只在木樨地立交桥,才感觉到汽车要掉下来,在其他立交桥都没有这种感觉。
下面说正事。
我们办公室一共四个人,W姐,北京人,40多岁的中年妇女,是我们的头,平时人挺好,大概是更年期吧,有时脾气有些古怪。还有一个MM,大学刚毕业,有男朋友,在办公室一分钟都不愿多待,每次一下班,匆匆地就走了。剩下的就是我和那哥们了,事情就发生在那哥们身上。
那哥们叫L,我们俩都是北漂一族,单身汉。号称白领,实际上就是高级民工。为了省钱,我在西郊苹果园跟人合租一套破旧的两居,没空调,我也没买电脑,反正办公室可以蹭网。L的情况跟我很相似。因此,我俩总是以加班为名,经常赖在办公室过夜。一边享受空调,一边上网。W姐也知道我们经常在办公室过夜,她也不爱管,睁只眼闭只眼。
那年中秋节前夕,上面要我们部门搬家。从八楼搬到三楼。我们是一个大系统,好几层楼都有我们一个系统的,三楼也是。我们四个人骂骂咧咧的,谁都不愿意搬家。搬家多折腾啊,又累,那些桌子柜子电脑资料什么的,多重啊!我们拖拖拉拉的,挨了好几天,后来上头催得紧了,说无论如何要在中秋节前搬。没办法,只好决定下周一搬。
到了下周一,一早上班,那个MM突然提出老板要她交一个材料,要得很急,W姐只好说,你先把材料弄完我们再搬。这样一折腾就一上午过去了,于是吃了中饭才开始搬。
本来一天时间我们估计可以搬完的,这样只有半天,只把些急用的东西,比如电脑啊、办公桌啊之类的先搬了下去,还有一些东西留在八楼。
打开三楼的门后,发现三楼办公室里原来就有些杂物,估计是搬走的人留下的,听他们中的一个人的意思,是这些东西不要了,随我们处置。
把电脑和办公桌搬到三楼后,我们迫不急待地把线接好,名义上是为了赶活,实际上是想晚上在办公室上网。然而那天晚上我有点事,就没在办公室过夜。
那天L一个人在办公室赶活,实际上我知道,这哥们肯定半夜在里面下毛片。第二天上班,我们继续忙活着搬家,又折腾了一天,终于把一切都收拾好了。算是完全搬到三楼新办公室了。
到下班的时候,L很严肃地拍我的肩膀,说下班后咱俩去喝酒,有事要跟我讲。把我吓一大跳,心想什么事这么严重啊,回想起来,我既没欠他钱,也没泡他马子,平时关系挺不错的啊,至于这样吗。
下班后我们到了一酒馆,找了个僻静的雅座。这时L跟我说,这新办公室有问题,不干净,于是他把昨天晚上经历的事,跟我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下面是L跟我讲的他昨天晚上的事:
他说,刚开始一切正常。他一边上网,一边听歌,很爽。到大约晚上十点左右,他去上厕所。回来的时候,正要掏钥匙开门,忽然听到里面好象有人说话。听不太清楚,象是一个女人在边说边哭。他并没太在意,因为他觉得是隔壁办公室有人。北京的房子多贵啊,刚工作的年轻人哪里买得起,就是租房,也是几人合租居多。所以很多人在办公室谈情说爱,打情骂俏,或者吵架分手,声音大一点也是完全正常的。
他这样想着,就把门打开了。结果也没有任何异常。他于是继续上网。到晚上12点多的时候,他感到有些困了,一想到明天还要上班,就准备睡觉。办公室里有一张长沙发,平时我们就是当床用的,睡起来也还算舒服。
他刚要睡,突然想起毛巾被忘了拿下来了,还在八楼呢。而且白天为了搬家,脱得只剩下一件衬衫了。外衣也在八楼。这时已经快到中秋了,半夜还是挺凉的。就这样睡肯定不行,睡不着,会感冒的。他于是就去八楼取毛巾被和外衣。
物业为了省钱,晚上把电梯也停了,他只好一层一层往上爬。楼道里灯光昏暗,空荡荡的,有点怕人,不过也没发生什么。他一直爬到八楼老公办室门口,一摸口袋,才想起来,我靠,八楼的钥匙白天已经给W姐了。他只好垂头丧气地又一层层下楼。到四楼和三楼之间的楼梯的时候,他听到三楼楼道里好象有人走动。等走到三楼,又没见楼道里有人。这时他也没在意。因为可能其他办公室的人出来在楼道里散散步,又回屋去了。
到晚上两点多的时候,他实在困得不行,就躺在沙发上睡,可是天气太凉,根本睡不着。于是他开始翻箱倒柜地找起来,想看看哪个同事有被子或衣服。可是找遍了,也没找着。于是他开始找原来那些人留下的桌子和柜子。(原来这办公室就有人办公,他们搬出我们搬进。他们也是我们同一系统的,上面的老大都是同一个。他们留下了一张桌子和一些箱子等杂物,估计是不要了,我们还没想好怎么处理呢。)
找呀找的,终于在那些人留下的一个办公桌的抽屉里,找到一件折叠好的女式秋衣,半大衣式的那种。他本来想穿在身上的,因为那样要暖和一些。后来一想,虽然没别人,但穿个女人的衣服太滑稽,就把它盖在身上,躺沙发上睡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他感觉并没有完全睡着。这时,他突然感到有人一把将那件女式秋衣扯了下来。他一下惊醒了,一看,那件衣服已经扔出去四五米远,扔到了它原来那张桌子下面。如果是自然滑落,自然不可能这么远。他只能归因于自己睡觉不老实,睡着了,做梦时手还在乱动,乱扔东西。于是又把衣服捡了回来,继续盖身上睡觉。
睡了一会,他恍惚看见一个女人向他走来,样子不很清楚。那个女人对他大喊“这是我的衣服”,一把就将衣服扯到地上。他一下吓醒了,一看衣服真在地上,这回他害怕了。一看表,快凌晨4点了。这个点,也没地方去啊。他只好打开QQ,希望找人聊天来缓解一下恐惧。
这时,他只好自己安慰自己:不就是梦见一个女人吗,何况隔壁还有人呢。打开QQ后,正好,有一个他经常泡的MM还在线,于是两人便打情骂俏地聊起来。
很快,他便要求和MM视频。一方面是泡MM的需要,另一方面视频可以看见对方,这样就没那么害怕了。在他的软磨硬泡下,MM终于同意了。刚一视频,MM就夸张地惊呼起来:哇塞,你女朋友在身边,还敢跟我视频啊。
他一听这话,就知道有问题。硬撑着回了一句:我哪有女朋友啊,你又不是不知道。
这时那个MM回应道:不是你女朋友还会是谁,谁会半夜三更坐在你身边啊,然后说坐在他身边的女孩长什么样子,穿什么衣服。她所描述的衣服,正是那件女式秋装,所描述的样子,也很象他刚才梦见的那个女人。
听到视频里的MM这样一说,他顿时感到后背一阵发凉,头发全竖起来了。他扔下鼠标,疯了似的冲出了办公室,顺手把门砰地带上。他跑到隔壁,也不管不认识,对着隔壁办公室的门一阵猛敲。因为他一直认为隔壁是有人的。结果敲了好多下,也没人答应。他就一边往楼下跑,一边在楼道里大喊“有人吗”,连喊了几声,一个人也没有,整个楼道空荡荡的。
按理说,听到有人这样喊,任何一个办公室如果有人,都会拉开门看一眼的,这只能说明整个三楼除了他实际上一个人也没有。他跑下楼,编了个理由叫门卫开了大门。直接冲到了大街上。那时只有凌晨4点多,天还没亮,他就在楼外的街头又冷又怕地死等。直到5点多天开始蒙蒙亮了,晨练的、扫大街的、早点摊子等,慢慢多起来了,才稍微好点,至少不怕了。
虽然天亮了,但他不敢马上回去。一直在街头磨蹭到快9点了,估计大家都来上班了,他才回到办公室。果然大家都来了。他也没跟我们大家说起晚上的事。好象一切都没发生似的,我们开始正常上班。大概9点半左右,有人敲门,原来是刚搬出去的那个部门的人。他们来抬桌子,把剩下的那张桌子及其他一些杂物搬走了。他们搬东西的时候,我听到他们说话。好象是说某某很可怜,才工作没几年就车祸死了。他们说的那名字,我并不认识,但听起来象个女孩的名字。那张桌子和那些东西,应该就是她的。
L说的晚上的这些事,我并不能确认就是真的,但第二天上班那帮人来抬桌子以及他们的对话,我是亲眼看见的,亲耳听见的。L这么认真地请我喝酒,并一本正经地跟我讲这些,从他的这些举动来看,我相信,他那天晚上肯定是遇到了某些事情的,有没有这么夸张就难说了。
这些事情我们没跟办公室的两位女士说,因为女人毕竟胆小,怕吓着她们。而且W姐有些神经质,又是头,我们怕对我们有不好的影响。反正从那以后,我们俩没人敢在办公室过夜了。即使是白天,一个人呆在那里,也有些慎人。
可能是因为害怕,L不久就辞职走了。我也每次都卡着上班的点去,尽量不早去,怕一个人呆在里面。但卡着点去,路上稍一耽搁,就容易迟到。我因此迟到了好几次,W姐很不高兴,就开始挑我的剌。我觉得这样下去迟早会被开掉,也趁早主动跳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