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11月23日:遭到劫持的埃塞俄比亚航空961号班机在科摩罗附近印度洋海域坠毁,造成125人死亡。
很多人不知道,劫机其实是技术活,绝非什么人都能胜任的。任何一个国家的飞行员,都受到过反劫机训练,有一整套对付劫机者的方法。
同时,劫机开始以后,客机所在国以及目标国都会启动应急机制,用很多经验丰富的精英人物,来对付劫机者。所以,劫机者不仅仅是凭借暴力劫机,尤其重要的是斗智。
今天的3个劫机者接近于白痴,最终害死了飞机上大部分乘客,也害死了自己。1996年11月23日埃塞俄比亚航空公司的1架波音767客机,从首都亚的斯亚贝巴起飞,目的地是科特迪瓦。
飞机上共有163名乘客,还有12名机组成员,一共175人。乘客主要是埃塞俄比亚人,也有其他国家的人,比如美国驻孟加拉总领事夫妻。
这里需要额外说一下客机的机长,勒尔·阿巴特。阿巴特当年42岁,可以说是全世界最倒霉的机长。
在此次劫机前,他已经飞行了1万1000个小时,曾经遭遇了2次劫机。加上这一次,阿巴特竟然经历了3次劫机,创造了世界纪录。第一次,阿巴特驾驶飞机在飞国内航线,有2个劫机者拿着手榴弹,命令客机飞到肯尼亚去;第二次也差不多,劫机者用小刀劫持了空姐,威胁要杀死她。在埃塞这种国家,劫机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80年代,该国一直都在稀里哗啦地打内战。到1991年,“提格雷人民解放阵线”为主的埃革阵军队才大体控制全国。从1991年搞到1995年,埃塞的新政府才算成立。国内乱成一团,在1990年到1996年该国共有10架飞机被劫持。阿巴特倒霉的遇到了其中的2次。
好在这些劫机者也没有太夸张,阿巴特配合他们飞到了非洲某国,劫机也就结束了,没有人员伤亡。副机长为尤纳斯·麦库里亚,飞行时间也有6500个小时,经验很丰富。
当天客机内一切正常,然而刚刚进入肯尼亚领空,突然发生了一件大事。空姐正在分配食物,此时突然有3个20多岁的埃塞俄比亚年轻人站起来,其中一人宣读了一些东西。他似乎曾经饮酒过度,口齿不清,就连坐在附近的乘客,也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另外两人似乎也喝过酒,没有第一个人那么醉。
一人举起纸盒大声宣布,他们携带炸弹,飞机已经被劫持。他们是埃塞俄比亚的反政府分子,刚刚从监狱释放,正在寻求政治庇护。
乘客们和空姐都惊得目瞪口呆,3人则一窝蜂地闯入驾驶室。
在911事件之前,非洲客机的驾驶舱一般是不上锁的,劫机者可以轻松冲进去。副机长麦库里亚急忙阻止,被3人用灭火器砸倒在地,头破血流,另一个劫机者还挥舞着救生斧,威胁要杀人。
机长阿巴特毕竟曾经被两次劫机,经验很丰富,立即表示会同劫机者合作。于是,劫机者放弃对副机长的殴打,将其粗鲁地推出驾驶舱。在前两次的劫机中,劫机者都是要求飞到埃塞的邻国,阿巴特可以很好地配合。
此次3个劫机者的话,将阿巴特吓了一跳,他们要求飞到澳大利亚去。阿巴特立即告诉他们,飞机根本飞不到澳大利亚,燃料不够。3个劫机者勃然大怒,对阿巴特破口大骂,说他是个骗子。
1个劫机者表示,他看过一本航空杂志,上面说波音767完全可以用11个小时的时间,从埃塞飞到悉尼。
阿巴特苦笑着表示,由于多次出现劫机,埃塞航空不再给客机加注额外的油料。
目前767客机的油料,只能维持3个半小时,必须先在肯尼亚首都内罗毕降落时加油,再辗转飞到科特迪瓦。飞到澳大利亚,至少需要9个多小时,这点燃料是绝对不够的。
奇怪的是,无论阿巴特如何解释,这3个劫机者就是不相信。也不知道是单纯的无知愚昧,还是酒精的影响,他们一致认定机长在骗人。双方僵持了良久,一名劫机者挥拳击中了阿巴特的颈部,威胁他必须飞往悉尼,不然就引爆炸弹,大家死在一起。
阿巴特哑口无言,为了安抚这3个暴徒,只得用埃塞语、法语和英语宣布,飞机已经被劫持。阿巴特要求乘客们不要乱来,机组成员会设法解决难题。随后,阿巴特联络了地面指挥中心。
肯尼亚内罗毕的空管人员听说劫机以后,同机长商讨了一通。阿巴特认为,劫机者似乎愚昧无知,根本无法说服,看来要配合他们飞到澳大利亚去。
肯尼亚空管人员请示以后,表示可以在附近的蒙巴萨机场降落加满油料,再飞往悉尼。听到这个消息后,阿巴特很高兴地转告劫机者。只要在蒙巴萨机场加满油料,客机就可以飞到澳大利亚,此次劫机的结果是皆大欢喜,大家都没事。让阿巴特万万没想到的是,劫机者一口咬定这是阴谋,无论如何也不同意。
他们认为蒙巴萨机场一定埋伏了特种部队,会冲上飞机杀死他们。他们坚决不允许飞机降落,必须立即飞往澳大利亚。那么,如果现在不加油,飞机肯定会坠毁在大海中,整个飞机的人都会死;如果去加油,劫机者又会炸掉飞机,还是要死。
强行反抗呢?谁也不知道纸盒里面是不是炸弹,谁敢冒险呢?退一步说,这3个劫机者年轻力壮,又持有救生斧等武器。靠阿巴特肯定对付不了三个人,况且搏斗期间飞机很可能失控。
阿巴特几乎被这3个人逼疯,对此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此事件结束后,他才知道原因。原来劫机者根本没有炸弹,纸盒里只有1瓶没开封的酒。由于他们没有炸弹或者枪械,一旦遭遇特种部队持枪攻击,肯定全部完蛋,才不允许在蒙巴萨降落。只是,阿巴特明白飞机绝对无法飞到澳大利亚,一定会在大洋中坠毁。
为了大家都有条活路,阿巴特装作朝着悉尼飞行,其实沿着非洲大陆的海岸线飞行。同时,阿巴特反复劝告劫机者,必须回到非洲的机场加油,不然大家都会死在海中。双方争论了1个小时,劫机者终于发现飞机没有向东面飞去。恼怒之下,他们挥舞救生斧,威胁立即杀死阿巴特。万般无奈下,阿巴特只能向东飞去。
即便如此,阿巴特还留了一手,准备飞往马达加斯加岛。万一劫机者回心转意,客机还有在机场降落的机会。退一步说,就算飞机油料耗尽在海上迫降,也可以选择在陆地附近,得到及时的救援。只是飞机燃料所剩无几,看来是到不了马达加斯加,只能到达中途的科摩罗群岛附近。虽知道这样是死路一条,阿巴特却毫无办法。
终于驾驶舱的燃料耗尽警报响起,飞机只能飞行10分钟了。阿巴特不是超人,此时也慌了,焦急地告诉劫机者,10分钟后大家都会完蛋。没想到,3个家伙竟然认为,这是在用假警报吓唬他们,不予理会。
几分钟后,飞机的右侧发动机已经耗尽了燃料。他被迫按照紧急程序标准开启了飞机的辅助动力单元,这可以在发动机失去动力时给飞机提供电力。
没多久,这个发动机开始减慢了转速,机翼的升力明显变小,飞机开始摇晃起来。
至此,劫机者们才开始惊慌起来,终于允许机长找到机场迫降。可惜已经迟了,飞机距离科摩罗群岛还有一段距离,只能在附近海里降落。
5分钟后剩下的一个发动机也开始减速,机身激烈摇晃起来。阿巴特此时只剩下一个办法,必须在海上迫降:发动机失去了动力让飞机的其他部件也受到了影响,发动机除了提供推力,还为电力系统和液压系统提供动力,这些部件随着燃油的耗尽而逐个失效。
阿巴斯机长只剩下冲压空气涡轮(RAT),它在紧急情况下提供基本的飞行控制动力。在降落过程中襟翼可以降低飞机的空速,但是RAT提供的动力并不足以让阿巴特机长控制襟翼,这导致196号航班不得不在高速下进行迫降程序。任何人都知道,海上迫降是非常危险的。
本来大型客机在陆地上迫降就极为危险,毕竟还有地面的支撑,成功几率较高。飞机在海上迫降即便非常成功,也会迅速沉入海底,飞机上的人难以活命。
慌乱中,阿巴特机长要求所有乘客穿上救生衣,但一定不要充气。惊恐万分的乘客们七手八脚地穿上了救生衣,很多人却不顾一切,直接充了气。
此时3个劫机者知道很可能送命,允许副机长进入驾驶舱协助迫降。
阿巴特和副机长的技术还是过硬的,两人迅速找到一个小岛,看起来上面有人烟,可以在附近海域迫降得到救援。
随后,两人用尽了全力,驾驶客机以370公里的时速撞击了海面。飞机第一次撞击以后,被海水向上托起,随后又有第二次、第三次撞击。出人意料的是,海里竟然还有一块看不见的礁石,撞断了右侧的机翼。最终,飞机断为三段,坠入海中。
由于飞行员精湛的技术,大部分乘客在坠机时并没有死亡,却跟随机舱一起沉入海中。这些乘客错误的将救生衣充了气,导致他们根本无法脱离断裂的机舱,全部被淹死。
只有擅长游泳或者正好靠近飞机裂口的人,才迅速逃了出去,保住了性命。
事实证明,阿巴特机场迫降地点选择得很好。
飞机迫降全过程,都被一个游客用摄像机拍下。坠海后,附近一些快艇和船只迅速赶来救援,大大减少了人员伤亡。
最终,175名乘客和机组成员中,共有125人死亡,包括3名劫机者。另外还有50人逃生,包括正副机长,但有44人重伤,2人轻伤,仅有4人没有受伤。
机长阿巴特坠机时被撞晕受了伤,仗着身强力壮勉强逃了出去。这次空难伤亡巨大,不可否认迫降本身是比较成功的。
正副机长后来都获得航空奖项,其中副机长到现在还在为埃塞俄比亚航空服务,而机长阿巴特于2019年1月8日宣布退休。
他后半生的运气不错,没有遭遇第4次劫机。
那么,这3个愚笨的劫机者究竟是什么人呢?后来调查表明,他们确实坐过牢,却不是什么政治人物。
这3人分别叫做马希斯·所罗门、阿勒梅·贝克勒、苏尔唐·胡锡安,都是因朋友涉嫌反叛政府,而被牵连入狱。
埃塞的警察也知道这3人无罪,只是借机对他们敲诈勒索罢了。被陷害入狱后,3人遭到了殴打和虐待,靠变卖所有家产行贿才离开监狱。
然而,腐败的埃塞警察还继续敲诈他们。这3人实在无法在本国生存,被迫选择冒险劫机,去澳大利亚找自己的朋友们。
他们认为劫机后可以申请政治避难,以难民身份在发达国家开启新生活。
只是,这3人文化程度都很低,有1人甚至不怎么识字,才搞成了最后那样。他们上飞机之前为了壮胆,都喝了几杯。谁知道,这一喝就控制不住,3人实际上全程都是半醉半醒状态,举止才如此怪异。
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