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在南方的广州市,我是在那里出生的。
但是父母都不是当地人,我的父母是工作以后才去的广州市,都是去支援国家石油事业的,到了广州市以后,才慢慢在工作中有了接触,然后顺理成章的恋爱,结婚,生子。
我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上面还有一个哥哥,比我大两岁。
因为父母工作的关系,他们居住的地方是单位建成以后买的地,然后修建的职工宿舍,那时候单位为了图方便,或许也是便宜,就买了附近一个叫坟头坡的地方,其实就是一座坟山,历史很久了,不知道埋过多少死人,而且朝代太久,大多都成了无主的荒坟,单位就利用这个不大的荒坟坡,修了几栋房子,安排在这里工作的职工。
所以我们的家,是在山坡上,大院的门也在山坡上,因为修房子时实在是挖不平了吧,就这样建造起来,所以我们回家都要爬上一个高十几二十米的斜坡,才能进大院门,进了大院门以后,里面的地却又平坦了,职工宿舍楼就在这样一个坟头坡上的大院里。
因为这是一块极阴之地,我们大院发生过许多奇奇怪怪的事情,我一直在那里住了十一年,十一岁时才搬家。这期间发生的事情有的还记得清晰,有的也模糊了,我就想到哪说到哪吧。也算是对自己童年生活的一个回忆。
《卖笋人》
妈妈怀我的时候是第二胎,因为第一胎是男孩,这一次爸爸妈妈都特别想要个女孩。
那时候大家猜测男胎女胎都是看孕妇的肚子,还有走路的时候先迈哪只脚?据说男左女右,如果先迈左脚就是男胎。当然这个必须是在孕妇不知情的情况下偷偷留心看。
我妈妈怀我的时候,周围的人都推测这第二胎还是男,因为肚子怀得紧凑,偷偷观察了走路又是习惯先迈左脚。妈妈听了这些说法就不乐意了,因为她一心想生个姑娘。
那时候也不兴什么B超彩超的,而且医院设施也比较简陋,妈妈就憋着一股劲,心想一定要如愿生个女孩。
就在妈妈生我那天,大院里来了一个挑着两箩筐嫩笋子的卖笋人,平时大院都有门卫看守,不让这些小商小贩的进来做生意,可那天不知怎么的,这个卖笋人就进来了,而且只唯独进来了这么一个小商贩。
妈妈那天正馋,下楼去看到新鲜的笋子嫩悠悠的,一高兴买了好几斤。当时那个卖笋人还和妈妈闲聊了几句,问是不是要生了?妈妈说快了,预产期还有十多天。卖笋人说我看你怀的是个姑娘。
妈妈乐了,说,我就想要个姑娘,可他们都说是怀的儿子,只有你说是姑娘,借你吉言,真的生个姑娘我就满意了。卖笋人就笑了笑,啥也没说。
妈妈那天吃了很多很多笋子,几乎把买回去的嫩笋都吃完了。到了后半夜,妈妈觉得内急,就起来上厕所,那时厕所还是公用的,一层楼只有一个,妈妈摸索着打着手电去上厕所,解手以后肚子还是疼,且一阵一阵的疼得紧了,妈妈心想这大概是提前要生了吧,赶紧的喊醒熟睡中的爸爸,让爸爸去叫单位的司机开车来快送医院。
等爸爸和司机把妈妈送到医院,爸爸还在医院窗口那儿挂号,妈妈就说不行了,要生了。
医生看这样就让妈妈提前进了产房,刚躺上产床,医生一转头去洗手消毒的功夫,妈妈就生了。等我爸挂了号跑过来一看,一个胖乎乎的小姑娘已经呱呱落地了。这就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是春天,万物复苏的时候。
后来妈妈回忆那个卖笋人,却怎么也想不起他的样子,甚至是男是女都记不清了。只记得他肯定的说,你怀的是个姑娘。
而且妈妈还有一件想不通的事就是,大院门口的门卫是怎么没看到卖笋人进来的?因为不管之前还是之后,大院的门卫都拦着那些小商贩,尤其是大白天,更不可能放进来了。
这是妈妈一直觉得疑惑不解的事情。
《天花板上的手》
小时候我们都有听爸爸妈妈讲故事的经历,我们小的时候,还不像现在的孩子有这些电脑手机的游戏给打发时间,我们那时能听爸爸妈妈讲故事就觉得很开心了。
然后有一天晚上妈妈说了一个故事,她说某个公共厕所里面,去那儿上厕所的人,都会听到隔壁间一个女的问:“你要红纸还是白纸?”妈妈说,如果你说要红纸,完了,肯定死。到了晚上这个女鬼就会跟着你回家趁你睡觉的时候掐死你,所以千万千万不能说要红纸。
我问:“那么我说要白纸呢?”妈妈说要白纸没事,跟着你就看见一只毛乎乎的手,从隔板那儿给你递过来一张白纸,你可以用来擦屁股。
我听了认真的点点头,记住了。
我们那时候的厕所是公用的,一层楼有一个公厕,里面分成四格,每个蹲位都有一个木隔板隔着,还有可以关上的木门。男厕女厕是分开的,一楼是男厕,二楼是女厕,三楼是男厕,然后四楼又是女厕。后来房子改建以后,才开始家家户户有了单独的卫生间。
听了这个故事以后,我就对公厕有了一种莫名的恐惧,每次去上厕所,如果其他蹲位有人还好些,如果恰巧就我一个人,心里总是毛毛的有点害怕,生怕突然从隔板上伸出一只手。
然后某天晚上,睡到半夜的我突然醒了,我和哥哥睡的是上下铺,我在上铺,哥哥在下铺,所以我离天花板最近。一睁开眼睛,我就看见天花板上伸出一只手,正吊在我头顶那儿,而且手里拿着两张纸!
黑乎乎的大晚上我也没看清两张纸是什么颜色,只觉得一阵恐怖,急速的心跳起来,那种情况下我吓得一下子就拉被窝蒙住头,也不敢喊叫,闭着眼睛不敢把头伸出去。
也不知什么时候又睡着了。
醒来以后,还清晰的记得这件事,但是居然对谁都没有说,小孩子家家的一玩起来就把什么恐惧都忘了,甚至到了晚上还照样睡觉。但是,再也没有看到过天花板上的手。
《谁在我身后》
清楚的记得有一天晚上,那天我们一家吃晚饭比较晚,因为一家人去看电影,电影散场时已经是夜里八点多了,回家时大概九点左右吧。
回了家爸爸妈妈才开始做饭,到了一家人上桌吃饭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
我比较喜欢这种气氛,就是一家人在夏天的晚上一起吃饭,因为是夏天,门窗都开着,我们一层楼总共住了十户人家,我们的邻居那时候都差不多关门休息了。
一家人正坐在四方桌前边说笑边吃饭,我就觉得自己的头发被人从后面给拽了一下,导致我的头都往后仰了一下,差点撞到椅子背,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恼怒,这谁呀?!然后转头去看,准备骂身后那个拽我头发的家伙。
可是,身后什么人都没有。我小时候一直梳着一根长长的马尾辫,长度能到屁股下面,所以这拽一下,好像是什么人拉着我的辫梢拽的,但是一回头又什么都没看见,连个人影都没有。
爸爸妈妈和哥哥都好好的坐在桌子边呢,也不可能来拽我的头发。气愤的我跳下椅子跑出门口看,也没看到一个人影。
后来我把这件事归罪于我们楼上一户人家养的猫,我想只有一只猫才可以快速的拉了我的头发,然后无声无息的跑没影了。但是事实是什么?我现在也不知道。
《神秘的叔叔》
四岁左右的时候,我跟着爸爸去河南出差,那时候家里两个小孩,爸爸出差以后,妈妈一个人在家带两孩子也比较累,商量商量就决定让我跟着爸爸去出差,顺便看看在河南洛阳的小姨。就这样,我兴高采烈的第一次坐火车啦!
那时还都是绿皮车,速度当然远远比不上现在的火车,不过对于小小的我,能生平第一次坐上火车,这是多么兴奋的事啊!
也许是太高兴了吧,一路上在火车里也跑来跑去,安分不下来。到了河南一个小镇的站上,火车要停十几分钟,爸爸让我坐在火车上,他下去买点吃的,然而我哪里坐得住?爸爸下去后不久,我就不知怎么的,也一个人跑下火车了。
在站台上闹嚷嚷的人潮中,我没有找到爸爸,不知不觉身边的人流越来越少,因为该上车的都上车了,该下车的都出站台了,我一个人还在站台上溜达着玩。
这时候火车已经拉响出发的汽笛,我听到这个声音才有点着急起来,因为坐了那么久火车,我已经知道随着这声汽笛以后,火车就要开动了,而我还没有发现爸爸的身影。
站台上就剩我孤零零的一个小孩了。
万分危急的时候,一个叔叔突然出现在我身边,问我“小姑娘,你爸爸呢?”我突然看到这个叔叔,才从懵懂状态醒过来,哭着说我找不到爸爸了。
这时已经上火车的爸爸也在找我,听到哭声,连忙从车窗探出头来喊:“幺妹儿,快点上车!”“爸爸,爸爸!”这时身边的叔叔抱起我,走过去,一把把我递给车窗里的爸爸,与此同时火车也开动了。
我当然没少了爸爸一顿训斥,等我趴在车窗口回头看时,那个叔叔已经不在了,站台上空无一人。
不过我印象中他并不是铁路上的人,因为他没有穿铁路职工那种制服,他只是穿着寻常的衣服。可是,下车的乘客已经出站了,该上车的乘客也已经上车了,这个叔叔到底是谁呢?
《看电影的老太太》
小时候,在我们大院里有露天电影可以看。
因为父母的单位比较富裕吧,能请得起电影院的放映员来我们大院放电影,每到这个时候,大院里家家户户的大人小孩都会提前拿着小板凳去院坝里占位置,通常是天没黑晚饭前就开始去占座了,能占领越靠前的位置当然越好。
除了大院里的家家户户,还有附近的街道居民有时也会混进来看电影,在那个文化生活枯燥的年代,能美美的看一场电影,是大家的乐趣。
一般到了这个时候,大院的门卫也是睁只眼闭只眼,让那些街道上的小孩大人们也混进来一些,不过混进来的也只能站在远远的地方看,好位置当然早就被大院的原住民占领完了。
说起那些街道上的小孩,虽然他们和我们居住得不远,但是我们住的是整齐的楼房,他们的家却是路边巷子里的平房,甚至是土房,木头房,一到下雨天外面下大雨屋里下下雨那种,而且他们似乎永远是脏兮兮的,衣服破破烂烂的样子。
那些大人稍微整洁一些,但看起来还是黑瘦黑瘦的,脸色也不好,他们的老人也是苍白阴沉的脸色,屋子里永远灰蒙蒙的,而且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霉味儿。
在上小学以前,我一直认为那些住在大院周围,棚户里的人们,都是叫花子。直到上小学以后,我的同学很多也是棚户区的小孩,我才慢慢的改变这种看法。
有一天晚上大院照例又放电影,我下去到院坝里的时候,电影已经开始了。
因为人很多,我慢慢的往前挤,想寻个好点的位置,能看到电影画面,因为才四五岁的我实在太小了,挤在人堆里根本只能看到前面大人的腿而已。
为什么没有家里大人带?也许那天我爸妈不想看电影吧,哥哥也和他的小伙伴们自己占了位置看去了,那个年代还真没什么拐卖儿童的,因为人还很纯朴,小孩也不值钱。
就在我挤在那里啥也看不到的时候,一个老太太,她是坐着的,就把我拉了过去,说:“妹崽,奶奶抱着你看”当时的我啥也没多想,直接就让老太太抱到腿上了。
有个人抱着坐着,舒舒服服的看电影,何乐不为呢。而且因为看电影的吸引,把我的原本对所有老太太的恐惧感,也忘得一干二净了。
但是有个细节我却一直到现在都记得,就是坐在老太太腿上的时候,她的两只手搂着我腰那里,我的手也放在她的手上,感觉她的手是冰凉冰凉的。
而且我用手指头捏着她的手指玩的时候,觉得她的手指就是一层皮,里面是空气,一捏就瘪下去了,得等一会儿又慢慢那层皮鼓起来,然后我又捏一下。当时也不觉得害怕,一边玩一边看电影。
后来想起这个陌生的老太太,还是觉得奇怪,因为大院里统共就那么几个老太太,我都认识,这个我却不认识,而且只见过这一次,以后再也没遇见。
如果是棚户区来的老太太,那么她又怎么可能占到座位的呢?何况棚户区那些老人,从来都不来凑这个热闹,来的都是年轻人和小孩,偶尔也有几个中年人,但都很少很少。
所以我一直搞不清,是哪里来的老太太?
《妈妈的病》
在我两岁左右,妈妈突然得了一种怪病,不停的流鼻血,而且止都止不住。
一个好好的人,被这个怪病折磨得苍白憔悴,爸爸着急坏了,带着妈妈去看病,可医生也检查不出来是什么毛病,只是不停的吃药,西药中药吃了好多,仍然是不见好。
这么病了好几个月,爸爸身边有些同事就说,人看着可能不行了。医生也跟我爸说,如果再这么下去可能有性命之忧。
妈妈也着急,病在自己身上,她怎能不知道轻重呢?
有天夜里,妈妈看着熟睡的我和哥哥,想着自己万一不在了,两个孩子没妈,多可怜。想着想着,妈妈就掉泪了,怪自己身体不争气,得了这么个怪病。
妈妈哭累了,不知不觉睡了过去。朦朦胧胧的看到隔壁家赵大姐推门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大盘子,来到妈妈床前,跟妈妈说:“你把盘子里的东西吃下去,病就好了。”
妈妈也没多想就坐起来看,只见那盘子里,原来盘着一条浑身乌黑的大蛇,呈一个圆形一圈一圈的盘着,中间是蛇头,一动不动的。
妈妈平素最害怕蛇,猛的一看,吓坏了,摇着头说什么也不敢吃。那赵大姐就拿起蛇头,跟妈妈说:“别怕,你想想如果你死了,两个孩子以后怎么办?快吃,吃了,病就马上好。”
妈妈想了想,心一横,接过赵大姐递过来的蛇脑袋,闭着眼就往嘴里塞,然后一直往嘴里吞啊吞啊,整个蛇从脑袋到尾巴,就这么被妈妈吞进肚里了。
刚刚吃完,那赵大姐就一拍手说:“你的病好了!”
跟着妈妈就猛然醒转过来,胸口觉得堵堵的,好像吞下去的蛇还梗在那儿,越想越害怕就哇的哭了出来。
爸爸问妈妈怎么了?妈妈就把梦里的事给爸爸说了一遍,爸爸安慰说,因为生病才做这个梦呢,只是一个梦,别怕。
说来也奇怪,自那以后,妈妈再也没有流鼻血。这个怪病突然间就好了。
《摔不死的小孩》
大院里修水塔和蓄水池那会,挖地基的时候照例又挖出来不少腐朽的棺材板,还有死人骨头。当时我还小,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怕的,还跟着一群孩子去看热闹呢。
这其间记得挖出来一副比较完整的棺材,打开来是一具穿着清朝官服的干尸,棺材里有没有什么宝贝陪葬我倒是不记得了,只记得那些挖地基的工人,把那具干尸和棺材板直接就弄起来了,死人骨头就那么放在地面上。他们照样干他们的活。
大院这帮熊孩子,一个个的也不害怕,还有几个胆大的,就拿着死人头骨当球踢,在那玩的不亦乐乎的。直玩到天擦黑,各家的家长在家门口扯着嗓子叫自家孩子回家吃饭,这才一个个的散了。
有个叫涛涛的小孩,比我哥哥还大一两岁的样子,他父母是北京人。
因为爸妈这个单位是石油系统的,单位职工也来自祖国四面八方,北京的,山东的,广西,贵州,云南,哪哪都有。涛涛的爸爸据说还是旗人,有那么点满清皇族血统。
那天涛涛玩累了回家,吃完饭倒头就睡了,他爸***也没当回事。到了大半夜,醒来一看,涛涛不见了,他爸***起先还以为孩子去厕所,过了许久不见回来,两人才着急了起来去找。涛涛还有一个姐姐,白白瘦瘦的一个姑娘,也跟着着急忙慌到处去找。
结果他们在楼下发现了昏迷的涛涛,正躺倒在地上,弄起来一看,浑身脏的,身上脸上还有擦伤,赶紧送医院了。
后来涛涛醒过来,问他是怎么回事?他说半夜里听见屋外有人叫他,他开门出去看,那个声音叫他下来踢球,他当时迷迷瞪瞪的,也记不得下楼要走楼梯,直接就从护栏那翻出去了,然后他就啥也不知道,醒来就在医院里边。
后来我知道这事以后,吃惊得不得了,为什么呢?因为涛涛他们家住五楼,是他们那栋宿舍最高一层,从五楼摔下来,下面还是水泥地,怎么会只是擦伤了呢?住了个把星期医院检查啥事没有,就好好的回来了。
后来听人说,这是清朝那个干尸鬼,因为涛涛拿他头当球踢,教训他一下呢。然而又因为涛涛家本是皇城根儿的人,念着这点旧,没有要他的命。
但我还有一点想不通的是,当时踢头骨的还有好几个小孩,为什么就单单是涛涛被摔了?
《无声的奶奶》
十一岁时我们家搬家了,因为爸爸所在的科研所,单独修了一栋房子在大院后面,和大院隔着一道围墙,其实,还是在坟头坡的范围以内。
新修的宿舍楼分了四个单元,七层楼,我们家住在四单元的七楼,每层楼有四户人家。那时我们是大院里第一批住上新房的人,搬家以后大院的小伙伴还很羡慕我们,说我们住上分单元的新房子了。
在我们新楼和大院附近,就是东门小学,东门小学其实也在坟头坡的范围以内,也和我们新楼只隔着一道围墙。
我上初中以后,学校比较远,可以从大马路这边坐公共汽车去学校,也可以穿过一条巷子,抄近路走着去学校,其实也要走半小时多。
那条巷子就在新楼旁边,东门小学的大门也在巷子里。
进入巷子要爬一段楼梯,然后才到巷子口,巷子的前半段,两边都是一人多高的围墙,是没有住户的,穿过这前半段,才有药材公司的大门,以及药材公司的宿舍楼。
南方的广州市空气潮湿,经常下雨,有时早晨还会起雾,我每天上学起得都比较早,大概六点左右就要起床,七点不到就得从家里出发,赶着去学校参加早读。
有一天早上,我背着书包脚步匆匆的从家里出发,心想抄近路走着去学校,就蹬蹬上了楼梯进了巷子口。
早上天还没有完全亮透,有点雾蒙蒙的,我在巷子里走着走着,身边就出现一个老奶奶,穿着青布衣服,有点佝偻着背,她走到我身边来了,我也回头看见了她。
然后老奶奶就开始张嘴跟我说话,可是……我只看见她的嘴皮子在动,却一个字都听不到她在说什么?
我干脆停下来,问她:“奶奶,您说什么?”可是她还是不停的张嘴,一点声音也没有。
因为怕迟到,我也来不及和老奶奶多啰嗦了,既然听不见,我就转头又往前赶路。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看,可是巷子里空空的,一个人也没有。我就奇怪了,巷子两边都是围墙,老奶奶难道遁地了?翻墙更不可能。如果老奶奶回头走,那我也应该能看到她的背影啊!
当时百思不得其解的寻思了一会,也就是那么一小会,回过神想起快要迟到了,就赶紧的往前跑去。
然后这事就被我置之脑后了,接着也没有发生什么。但我偶尔想起来,仍然觉得自己遇到的老奶奶,肯定是那个。不过,真的不觉得害怕。
《爸爸小时候》
爸爸是个无神论者,他相信所有的事情都有科学的解释,即使现在解释不了,那也是因为科学还不够发达。
但是爸爸小时候,曾经亲眼见过诡异的景象。
爸爸小时候和他的外公外婆生活在一起,他记忆里第一个印象是坐在他的外婆腿上,听着外面有嗖嗖打枪的声音,那时候那边乡下在剿匪。
大约在爸爸五六岁的时候,有天晚上他一个人睡在床上,睡着睡着忽然醒了,那天晚上有月光,所以屋里光线挺好的,爸爸就看见床对面的墙上出现一个老太太的身影,那个老太太脑后梳着发髻,身上穿着立领斜襟的那种老式衣服,手腕上还戴着一个银手镯,明亮的月光下,爸爸连手镯上的花纹都看得一清二楚。
第二天爸爸就跟他的外婆说了这件事,外婆听了就说这是外婆的母亲,爸爸的外祖祖,已经去世多年了。
爸爸跟我们说起这事的时候,他就说其实这是有科学解释的,就像放电影,大自然里有些物质也有电影胶片的作用,遇到特别的时候,就把过去的场景放映出来了。比如故宫出现的那些个鬼影,也是这个道理。爸爸说世界上根本没有鬼。
但是爸爸始终没说他当时害怕不害怕。
《烧纸钱》
说一个七月半的事。
初中的时候我家已搬到新家这边,从大院到新家要穿过一条小巷子。我放假就爱去大院玩儿,那天晚上是从五妹家玩了出来,五妹的三哥看天太晚了,就送我回去。
三哥比我大三四岁,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半大小子。我们走到小巷子中间的时候,巷子里除了我两,一个人都没有。
巷子两边一堆堆的全是烧过的或者还没有烧尽的纸钱,当时我们正好走到药材公司宿舍楼下,住户们图方便就在楼下烧纸钱,烧完就各自回家了。
烟味儿很大,还有地上立着的红蜡烛。巷子里路灯就一两盏,而且昏昏暗暗的,所以当时人走在里面就有点烟雾缭绕的感觉。
三哥大概想吓我,就跟我说:“今天是七月半哟,听说今晚鬼会出来,说不定,现在那些家伙正在路边呢。”说完坏坏的看着我笑。
我听了他的话看看路边的景象,才想到今天真是七月半。就说:“有什么可怕的?你怕吗?”
三哥当时大概为了显示他胆子大,马上就说他才不怕呢,这些只是风俗而已,他才不相信有鬼,等等。
末了,三哥为了进一步显示他的胆量,就用脚去踢那些还冒着烟的纸钱堆,一边笑着跟我说:“你看,假如现在这里有鬼,我这几脚下去,是不是踢到鬼屁股了?他敢怎么样?我才不信这些,哈哈哈……”
这时从我们身后突然刮起一阵风,把三哥脚下的纸钱刮得飞了起来,那风来得突然,而且很奇怪的是把那些纸钱卷起来以后,风裹着纸钱就在地上打转转,像小龙卷风那样。
而且,大夏天的晚上我突然觉得特别冷,可能三哥也觉得有点不妙,看我的时候眼神都不对劲了:“这……这是啥回事?”
跟着我就觉得风越刮越猛,把我的头发裙子都吹飞了起来,而且纸钱灰乱飞,我不得不眯起眼睛怕迷了眼,接着地上又出现了几个打转转的小旋风,速度非常快,刷刷的裹着纸钱灰飞快的转。
起先风是从身后刮来的,此刻已经分不清是东南西北风了,总之耳边也是呼呼的风声呜呜的响。
三哥和我都面如土色,只听他猛叫一声:“快跑!”就撒开脚丫没命的向前奔去。
我去,这家伙逃命的时候居然撇下我一个人跑了?
我也来不及多想,心口咚咚咚乱跳,跟着三哥消失的身影也跑了。
出了巷子口,我两惊魂未定的站住,三哥跟我说,今天的事千万别说出去。然后他双手合十,对着四周围磕头鞠躬的在那里道歉“有怪莫怪有怪莫怪,我不懂事……”
三哥是从大路那边绕着回家的,不敢再走那条巷子。
反而我后来觉得不怕,看三哥在那里磕头鞠躬的时候,好想笑。
《莫名其妙的恐惧感》
大概七八岁的时候,有一段时间我莫名其妙的感觉恐惧,白天的时候还正常,上学啊玩啊吃饭啊,啥也没落下。就是天一黑,在家就开始发怵。
总是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我附近,那个东西有时在左右,有时在身后,虽然我看不到,但是那种“有东西”的感觉,还是随时让我心惊肉跳。
有时候哥哥看我神兮兮的样子,故意吓我:“幺妹儿,你背后!”我就“哇”的大叫一声,扑向哥哥,然后吓哭了。
这样吓了几次,哥哥看我是真的害怕,也就不吓我了。
其实我们经常开这种玩笑,但我以前都没怕过,不知道那段时间是怎么了?而且我那时一到晚上就得跟着哥哥,他到哪我到哪,只有在哥哥身边,我的恐惧感稍微轻一些,觉得那个东西不敢靠近我。连跟在爸爸妈妈身边我的恐惧感都不能减轻。
到了我连睡觉都不敢一个人的时候,我就不敢一个人上上铺去睡,死活也要赖在下铺和哥哥在一起。爸爸妈妈看我们两兄妹挤在一个下铺,实在拥挤,无奈就把里屋让出来,让我和哥哥睡到里屋大床去,爸爸妈妈在客厅睡上下铺。
因此我那段时间,绝对是哥哥的小尾巴,尤其是晚上,寸步不离。只有哥哥在身边,我才感觉“那个东西”靠近不了我。
我也记不清这种状况持续了多久,慢慢就没有那种感觉了,生活才恢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