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关乎小女孩、关乎灵异的故事。
在老家,在我小时候,有几个玩伴很合得来,经常在一起跳房子,翻红绳。至今,我仍清楚地记得,和我关系要好的有两个小女孩,一个叫春丫,一个叫山杏。
春丫有爹有妈,但都不是亲的。每次提起她的来历,村里最年长的九婆都会重重叹口气,接着话题一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起了关于农家院里引蛋的事儿。
庄户人家养鸡,如果母亲不下蛋,或者下蛋不安分,东下一个,西下一个,拉拉蛋儿,农妇就会在鸡窝里放置一颗蛋,引诱母亲乖乖趴窝。而这颗蛋,就叫引蛋。
这引蛋,和春丫有啥关系?细品,当然有。
春丫的爹娘结婚七八年,始终不生。去县里的医院查过,也找山野里的郎中诊过,两人全没毛病,但就是干努力没动静。后来,不知谁给他们出了个“娃娃引子”的怪招,花几个钱买回春丫当“引蛋”,以引个弟弟出来。
原本,这只是个扯淡之法,可说来堪称不可思议的是,就在春丫长到6岁那年,爹娘居然真生下了一个带把的男孩!
有了弟弟,春丫也开心着呢,小小年纪,就天天把弟弟背在身上。街坊邻居谁给点好吃的,春丫也从不馋嘴,直接塞进弟弟的嘴巴里。
见弟弟吃的香,她总是甜甜地笑。
然而,她毕竟不是亲生的,又是个女娃,爹娘的脸色开始变了,骂的次数多了,还渐渐动起了手。弟弟哭,打春丫,逗他开心;弟弟摔了,当娘的张口就骂:死丫头,赔钱货,你魂儿飞了?!再后来,爹娘开始让春丫洗衣服,吃剩饭,跟着一帮半大孩子进山沟打柴。终于,出事了。
一天,春丫去山里采野蓝莓,换钱,一不留神,摔下了数十丈深的陡崖。
出事那天,我的另一个玩伴山杏放了学,正沿着山路往家走。
走着走着,只听一阵“得得得”的马蹄声响起。
循声望去,山杏看到了一辆通体润白的马车正向她驶来。驾车的,是个老头,脸色黑黑的,但一点儿都不凶。尽管山路坑洼,窄如羊肠,可他驾的马车走得很稳当,如履平地。
见白色马车越来越近,山杏自觉靠边,让了路。不料,当走到她身边时,马车停住了。
门帘掀开,是春丫。
“春丫,你干啥去?好漂亮的马车呀,我也想上去坐坐。”山杏叽叽喳喳地问。
“我着急走呢,别上来了。我要去找我奶奶。给。”春丫边说边递来一根红绳和一个沙包,眼睛却止不住红了,哭了。
“你咋哭了?”山杏说着,伸手去给春丫擦眼泪。春丫突然抱住她,还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你们都是我的好朋友,我会想你们的。”
那个吻,凉凉的,像冰块儿贴上了腮。只一愣神的功夫,白色马车便“得得得”而去,很快消失得没了影儿。
等山杏回到家,把春丫留下的红绳和沙包拿给小伙伴们看时,站在旁边的家长当场吓得浑身直哆嗦。
因为,春丫没抢救过来,死了。按民俗传统,帝王将相死后用金色棺材,年过八旬无疾而终的老人当入殓红棺;横死的,自杀的,用黑棺,而白棺,一般只给小孩儿及未婚女性死者使用。
春丫被殓入的,恰是一口白棺!
还有知情人说,春丫的奶奶早就去世了!
天,山杏撞鬼了,还给小鬼亲了,这还了得?家长马上带着她,惊慌慌去找九婆。九婆却笑笑,意味深长地说:
“小孩子心思单纯,干净,哪会害人?倒是大人,唉,心里装的东西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