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祖籍福建,但是出生和成长都是在贵州的黔东南。那是一片碧水如锦大山为屏的美丽而神奇的土地。
我出生的地方,就叫锦屏。那里盛产石材和木材,所以又有杉木之乡的别称。因为是苗疆,古夜郎国境,所以还盛产各种传说。
关于山鬼水怪、关于蛊、关于巫、关于毒……还有我们独特的风俗和习惯。当然,那里总是吉祥美好的,起码在我这个游子的心里。
我不是专业的写手,也没有很好的文笔。我只是从小到大,依偎在长辈的身边,听过很多的故事,和长辈们的经历。
可能因为我天生就是个八字轻的孩子,未出世就开始多灾多难的,也算经历过很多自己不能理解的事情。
#1.
既然是自己的经历,那我就从我自己开始写起吧。
不知道大家相信不相信,人是有因果轮回的。反正我相信。因为我一生到现在,被同一个人在不同的情况下撞过三次!我估计我前辈子肯定有什么特别对不住人家的了!
我妈妈怀我的时候,去上班要上一个很长的斜坡。我们那地方是个山城,出门就爬坡。这个坡就在县城正中间。如果你去过我们县,你就知道了,这个坡走向贯穿了半个县城。
那时候我在我妈肚子里有6个多月了,我爸爸那天有空,就送她去单位。30年前在我们那里自行车还是蛮少见的,几乎可以说发生交通事故的可能性等于0啊,除非是马车,嘿嘿。
可就有那么巧,那天走到斜坡一半的时候,从上面飞快的冲下来一辆自行车。估计那家伙也是新手在练呢,只知道喊,就不知道抓手刹。就像现在我们买个宝马新手上路一样,手糙,势猛,一下就瞄准了我妈妈的肚子(呃,我更相信是肚子里的我。)直接就把我妈撞倒在地了!
我妈当时又吓又疼,趴在地上就起不来了,喊都没喊出来!我爸年轻的时候是个特别暴的主儿,上去就把那家伙揍得满脸开花。后来还是我妈缓过一口气来,骂了我爸爸几句,才赶紧地把她抬到医院去了。(后来我妈怀我7个多月就把我生了下来,我总怀疑和这个事情多少有关系。)
我7岁那年的暑假,和我表姑上街买菜,同样是在那个斜坡,一个中年男人开个手扶拖拉机,从后面直接把我给撞了出去。飞起大概3、4米远,当时就晕了。我表姑那个哭啊,又不敢来扶我。有熟人就去附近我爸店里把我爸叫来了。我爸来的时候,我刚好醒来了,哭了一小声。我爸上去就把那个中年男人一把抓住,叫他开他的拖拉机送我去医院。到了医院医生给我检查,我爸和我妈两个在医院走廊里对他各种拳打脚踢,打了半天,我爸爸用他的衣服抹干净他脸上的血,傻了:“怎么又是你?”
对,你们没想错,就是上面说的那个倒霉男人!
第三次撞他撞我,是在我18岁的生日当天。
我去接我舅舅舅妈上我家吃饭。对,还是那个斜坡,还是那个人,但是人家这次装备可换了,开上了大卡车。
我爸赶到医院的时候,医生已经给我检查完了,说是多处轻伤,有点点脑震荡,休息几天就好的。我爸一看我那身上好几处伤,眼泪都出来了,就问是谁干的。我真没认出那男人来,因为他变化也蛮大的,先前的两次我根本对他也没印象。
可我爸是谁啊,他化成灰我爸都认识!于是,你们懂的,他被华丽丽的又暴揍了一顿。
揍了他的第三天,他老婆和他一起来医院给我送汤和各种好吃的,也是来赔礼道歉的意思。我爸爸要赶人家走,一见人就跳起来:“你是不是看我家姑娘还没死你不安心啊你?你怎么就一定要和她过不去啊,还一次比一次危险,我要不打死你,你早晚给我姑娘弄死了!”
那倒霉男人也要哭了:“我也不是故意的啊,平时我开车就好好的,遇到她我就像见鬼了一样啊,什么都不对头了啊。”
我听得有点哭笑不得,仔细想想也确实有点汗毛立。你说哪有同一个人在同一个地方,一直见鬼一样的撞我呢?又不见他撞别人。
我奶奶在旁边,就和我爸爸慢慢的说:“算了,打也打了,看他也是老实人,肯定不是故意的。搞不好,这里头还真有点名堂(蹊跷)呢。”
那男人的老婆就猛点头。
后来我在住院,他女人和我奶奶剪了我一点头发和一块当天身上穿的衣服的布,还有那男人的也是一样。分别用红纸和红布包好,就去乡下一个叫阳渡溪的地方找了个鬼师,据说很能的,想看看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我们那边把能通阴阳的人有好几种叫法,鬼师是其中一种。另外还有看香婆、阴阳先生,和鬼师是不一样的。从技能上来讲,应该是分工不同。以后会讲到的。)
要不怎么说人家是能人呢?人家一打开两个小包,从头发上和布料上一看,就知道分别是个老男人和一个小姑娘的。(我的衣服布是剪了当天我穿的一件白T恤的,应该从一小块上看不出性别的。)
鬼师说:“这两个人,非常不对头吧?这两个是见不得的,见了就要出事情的。”
我奶奶和她老婆都吓到了,问人家怎么回事,该怎么办。后来人家说了一大通。当年我还不是非常相信这些,也就没留心她们的转述,只知道最后设法给我们解了“勾交”(我们那里的方言。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后来我也没见过那个男人和他家人了,也许见了,没再发生什么事情,我也就不认得他们了。
我只是奇怪,世界上的事情就有那么凑巧,而且这个世界也有那么多人掌握我所不知道的东西。比如那个鬼师。也很庆幸。毕竟再奇怪,我现在还是坐在这里好好的写故事。如果那时候一下给我弄大发了,就没乐子了。
这个事情,算是我对未知的事情的一个真正开始思考的开端吧。所以我先把这个事情写出来。算是自己一个理思路的顺序吧。虽然不是很恐怖,也不是很玄,但是是真的!
#2.
刚才说那个三连撞是我开始思考未知世界的开端,但是接下来要八的这个事情,是我第一次自己亲自接触到这个事情。时间上是穿插的,希望我的烂笔头不要让大家看得不明白。
记忆里第一次接触这个方面的事情,我大概那年是6岁。有天晚上我去我家堂屋倒水喝,熟悉西南民居的人就知道,在我们那里,堂屋就相当于一个家庭的客厅。一般正迎面就是神龛,上奉天地君亲师位,下面有供桌,供桌下是城隍土地一众地仙的供位。堂屋两边摆沙发和椅子,来了客人就在这里落座。
因为我爸爸不信迷信的,所以不许供这些东西。(后来我们家供了,等下后面说。)别人家放供桌的地方,我们家是放了张大桌子,来客人了或者过年过节的时候吃饭可以用。平时上面放了暖瓶和茶盘、杯盏,因为这里是进门第一处,也是上下三层楼的必经之处,所以茶水放在这里是比较方便家人的。
好,说回来倒水喝。那晚上我从房间去到堂屋,站在桌子的左边也就是上三楼的楼梯口这边,伸出我当年纯洁的小胖手去够茶盘里的瓷杯,我妈跟在我后头来帮我,在她把水递给我的时候我看见桌子对面站了一个人!我可以肯定那是个男人,年轻,穿老式解放军装。可怕的是,他就半个脑袋,从中间劈开的,边缘不规则。(就这样吧,我不想描述那么细,晚上我要害怕的……)
我大哭起来,把杯子掉在地上了。快说不出话来了,就指着他想告诉我妈,越是急越不会说话,就说:“有人,有人,有人在那里。”
我妈一看没人,以为我是因为把瓷杯的盖子摔破在地上了,害怕自己挨打才撒谎!知道我妈脾气的就晓得,我那一顿揍肯定免不了了嘛,她最恨人讲假话的……
我被扯着耳朵,看那人溶解在空气里,大哭半夜……(真的,那感觉,就是溶解,因为我找不出其他更好的词来描绘。)
其实,我去年有天突然想起来,还在和我妈理论这个事情,我说:“那时候我才多大点啊,根本还不会说谎好不好,你为什么就不信我呢?还揍我一顿!我都被吓成那样了还挨揍,想起来好造孽哦。”这个就是童年的阴影啊,我都要怀疑我是捡来的娃儿。
其实,本来这个事情我是忘记了的,后来念初中的时候,有一次我参加一个作文大赛,我想写自己热爱的美丽的家乡,于是我需要一些资料。我姥爷(他本来是从北方南下的老军人,所以从小我叫他姥爷。)送给我一本好象是八几年版的《锦屏文史资料》和县志,(可惜这些都在几次搬家里丢失了……我个败家精啊……)我看到其中的一段往昔——红军进入我县后,第一个临时ZF(拼音)是驻扎在当年的红庙大宅里。当时发生了一些事情,导致有天晚上,ZF里只有一位参谋和几位战士。因为被土匪偷袭,全部壮烈牺牲。
我看到这段,才想起当时的事情来。也似乎暗合了为什么当初我看见的那“男人”是个那个样子的。而且,我家就在红庙大宅的下方。有兴趣的老家的朋友可以去档案馆或者图书馆找我说的书来看,就明白了。(红庙和我很有渊源,也是个很有故事的地方,以后会一一说到。)
#3.
既然刚才说了红庙是个很有故事的地方,那就先说其中的一个吧,这个也是发生在我自己身上的。
10岁的夏天,这个夏天对我太有意义哦,我差点死在这个夏天。
这个夏天开始的时候我就生了很严重的病,去医院一直检查不出什么东西来,但是症状和拉痢疾一样的,就按这个在治。
我本来很胖的,我小时候真的很胖的,所以外号叫包子。可就是从这一年,我硬是二十几年了都再胖不起来……可以想见那场病对我的影响。
好的,我今天要说的不是病,虽然那时候我妈偷偷问我爸爸说她看见我的样子很害怕,怕我是不是会死。还被我在木板壁的另外这边听见了。
我家现在地方也没动,还是在教育局下面的原地址,只是多次折腾,已经和从前完全不一样了。但是老辈人管教育局那块儿以前叫什么?现在老家的年轻朋友们可能不知道了吧?
叫红庙。但是我保证那个不是一座庙。(但是我也不知道锦屏人怎么就把那里非要叫成“庙”呢?连县志上也没查到这个说法的来源。)
我那段时间一天要在那里过八遍不止,因为去离我家最近的公共厕所,最快的方式就是穿越这座气派而又有点阴森的大宅。(很小的时候,我们县城里没几栋楼是自己有厕所的,白天都是去公共厕所,晚上有马桶。)
这宅子当时因为地块早就划给教育局了,历时多年,也进行了很大的改动,所以当时保留下来的,也只有一个天井、左右厢房(当时教育局把这看起来很结实的砖石房在做单位食堂和杂物房用。)和正对面的大戏台。
那天我和往常一样,穿过老宅,去上了厕所回来。我很喜欢那个天井,童年时期我有一大半的夜晚是在这里和附近的小伙伴们度过的。特别是有月亮的晚上,房子和地上的大块的青石显现的光泽很柔润。我们总光着脚丫子蒙起其中一个人的眼睛玩躲猫猫,空阔平坦的天井里,一点不用担心会有人摔跤。厢房外搁有青石条,大人们总在坐在这里一边乘凉一边监视我们这群猴崽子,拉拉家常什么的。我还特别喜欢那个戏台,超大超高,有很多根两个人(当时我们那样的小人儿)抱不过来的柱子,还有垫在柱子下面的雕了花鸟虫鱼和奇怪花纹的石鼓。戏台的对面,原先的老宅子部分在解放初期被政府修建的三层水泥小楼替代,标准的老式办公楼,下面留一个过道,形成一个骑楼的样子,可前后连通。虽然丑是丑了点,但是到现在还在使用着,倒是蛮经事儿的。
拉了几个月痢疾的小人儿,快没了人形,走路都已经有点困难了。那天,我是很想在那厢房前的青石条上休息一下,因为我实在有点走不动了。那时候正是大中午的,日头又毒,四下里很安静,大人小孩大多在睡中午觉呢,这里都不会有人来。就在这时候,我突然清楚地听见我妈在我家巷口那个方向大声的叫我,我连忙一边答应她一边打起精神紧跑了几步。
从小我就怕她,没办法得。她喊我一下,我哪怕还有一口气就要跑到她跟前去。
就在我跨出天井的那个“回”字格局的那一刹那,也就是说我进到戏台对面的水泥小楼的骑楼门洞那一瞬间,后面天井右侧的挑高大概6到7米的砖石砌厢房整个全部垮塌下来!
我当时就听见一声巨响,回头一看目不能视——全是灰。
大概几分钟以后,很多的脚步声向这个方向跑来,还夹着我妈有点变调的唤我的声音。我也赶紧跑向家的方向去,在巷口碰见我妈,她已经快吓死了。
等我回家洗过澡,我出来坐在巷口看热闹。洗完澡在门口我妈给我梳头的时候,我老实地告诉她说我当时本来想在那房子下面歇一歇的,还好你叫我,否则我已经被石头压扁了。
我妈很奇怪的说:“刚才我没叫你啊,我去买油回来,还没进家就听见上头房子垮了,一开门你又不在家,我才开始叫你的。”
边上有几个老太太,都是在我们那附近住了几十年的,她听见我妈我们这样讲,就七嘴八舌说:“芳,(我妈的小名儿)你还不赶紧去烧香谢谢你家老人家?(我们那里把祖宗也叫老人家。)要是没有他喊你家大妹儿,今天你就要哭女了呢?”
“不过也难怪哦,那房子你们也晓得是哪个修的嘛,他怎么肯把自家的骨血瓮(读四声,意思是埋。)在里头嘛。你们讲是不是叻?”
这个故事呢,关键的一点就在于,那大宅子的修筑者和曾经一度的持有人,在大家第一时间的理解里,是不希望我被埋在里头才显灵救我的。这个说明我和他的关系非浅,关心这个的,可以查一下我们县志,上面有写。我姓张,多的,不说了。
下个故事,要说我这个怪病了。
#4.
这个病来得很奇怪,好像突然就发做了。因为症状像痢疾,所以大人们开始也没多心,以为是小孩子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小时候一天到晚和我们那边坡的小孩子在山上野,也不讲究,见什么吃什么,所以经常闹个小毛病那是很正常的。
那时候大人都忙,顾不上啊,也就是给了几颗药,随便吃吃。不但没好吧,还越来越严重了。去医院看了,也是吃药打针,可一直没什么效果。人渐渐的就脱了形了。后来发展到学校也不能去了,不光是上课不能时常去厕所,关键就是我走路,都成了问题。只能是天天躺在家里。
开始的时候,还有同学和街坊的小伙伴来看望。后来时间长了,人家的大人看到我的样子就害怕,一是怕是什么不知道的传染病,二是看我的样子不好了,怕是要死了,吓着人家孩子吧。
10岁的孩子,不是很明白什么是死亡。每天我妈和我爸去上班,就把我放在家里,把窗户打开,我躺在床上可以看见一角屋檐和天空。床后面放了个有盖子的马桶。其实那时候,排泄物都是没有味道的了。也几乎吃不下什么东西。人瘦下去,肚子却鼓起来。经常一个人不知道为什么就哭起来,怕,但是不知道怕什么。
有一天晚上,我妈给我洗过澡,自己回房间去了,我病严重了以后,本来和我一间房的二妹妹,也被爸妈带到他们房间搭了个小床,可能是怕我影响她休息,毕竟她那时候也是小学生了,要上课的。
那时候的房子,是木质结构的。我本来住3楼,病了以后上下楼不方便,就搬到2楼我父母隔壁了。房间之间只一层木板做隔断,所以很不隔音。我听见我妈妈在问我爸爸,我是不是快死了,她给我洗澡的时候,看见我的样子,她很害怕。
我默默的哭了一整晚。
有的时候,人成熟和懂事。只需要一个晚上。
我听见我妈妈说,要找个看香婆看看,或者找个道人先生来家里看看。我爸爸当时是不信鬼神的。(也许如果他信,那会儿我不至于病得那么惨。当然后来他信了。那是后来,以后再说。)我爸爸非常生气,他们就吵起来了。关注微信从前的灵异吧,看更多灵异事件。相互埋怨没有把我照顾好。我听见他们吵架,心里更难受了。10岁的孩子,就懂得很为难。
过了几天,我爸爸要去外省送货,当时他做的是我们山里的一些特产手工艺品。他的手艺很好,人也实在,省内外很多商场都从他这里进货和要求加工。所以他经常不在家。
我爸爸去送货的第二天,我妈妈就带了一个老婆婆来我们家。穿的是我们北侗人的传统服装。我记得很清楚,这个婆婆不是苗人。
一般外地人可能分不清楚,毕竟我们那里是苗族侗族自治州,苗人和侗人都相互非常和睦友好。除非特别的几个寨子,其他的大多都杂居,甚至可以通婚,而且苗侗民族的日常便装很相似。但是作为土生土长的黔东南人,我们自己一眼就可以分清楚的。
老婆婆先是在外间和我妈妈讲话,就是在堂屋里,然后房前屋后的走了一圈儿,最后才进到我房里来。
她很老了,满脸的沟壑啊那是,牙齿掉了好些,嘴都是瘪瘪的。我看见她的手和老树皮似的,而且指甲那个长啊,指甲缝和手上的皱褶里头都是黑黑的灰垢。我们那里乡下很多的老婆婆都是差不多的,不过一般的人,指甲没那么长就是了,干农活多不方便啊。眼睛倒是蛮亮的,和我们家大黄的眼睛差不多。(额,大黄是我奶奶的猫,以后还有它出场的地方。原谅我的形容吧婆婆,关键是我当时看见您的眼睛就想起大黄,那眼神一样一样的。)
她就用这个手,把我的手给抓起来了,仔细的看了看我的指甲,用手一个个的按过去,我吓得直发抖。看了半天,又叫我张嘴,看了半天,还闻了闻。又拉起我的衣服,对我的肚子又看又摸又按的。然后她用左手掐住我的左手中指尖的指肚那里,右手指甲使劲掐住我手臂上的一个地方,就是肘关节内侧下面一点点。我看见她的指甲都陷到我肉里面去了,但是一点不痛!
她问我痛不痛,我说手不疼,可是我肚子疼。她就没说话了。她叫我妈妈过来看。
在她掐我手臂的时候,我的肚子是露在外面的,很清楚的看到一条淡淡的青印,像一个倒置过来的小括号,在我肚脐眼的上面显露出来,好像是一个圆的一部分,以我的肚脐为圆心,只显示了正上方的一段。自己还感觉微微一跳一跳的。绝对不是筋,不知道是什么玩意。
她又用下巴示意我妈妈看我的脸。我妈后来说我脸上也有一条,在左边眼睛下面。不过小括号的方向是反的。我妈妈就着急了,求她说明白。
那些老婆婆都蛮有架子的,只是不讲话。我妈妈就懂了,赶紧去楼下的厨房杀鸡摘菜弄饭去了。
做得了饭我妈就陪那婆婆慢慢喝酒。也把我扶了下去,在火塘边吃点。
吃到一半,那婆婆明显有了酒意,和我妈妈的话也多起来了。一边喝酒一边用筷子指着我说:“你家姑娘,八字就不好,犯XX关,应该忌讳的,你们年轻人又不懂事,什么都不忌,加上她命里就带童悍(绝对是这2个字的音,是不是这2个字我就不知道了。)本来就难生难养的。你们自己要养,就要好好教。孩子不懂事,你们也不懂。她这个是冲着了,去医院看得好?不是要死了,你们也不想着来找我的。要是早来找我,哪里有那么麻烦的。现在可是麻烦了。”(犯什么关楼主就不公开了,这个算隐私,而且被从小到大被交代过太多次了,不许说的。我也奉劝大家,不要顺便把自己的生辰八字给人。如果人家想害你,你就麻烦了。)
我妈就在那里一个劲的赔不是,各种许诺。她才高兴一点的样子说:“孩子都是咱们自己侗家的孩子,你男人是汉族,能懂什么啊。我不和他计较。我还是要帮你的。”(这个,汉族的同志可以不拍我吗?不是我说的,真不是我说的。我爸就是汉族!)
吃喝着,婆婆看天已经黑下来了。(夏天天黑了,就该是7、8点以后的事情了。)于是又叫我妈妈给她倒了一满碗的酒,一口就喝掉大半。然后对着剩下的念了半天我听不懂的话。叫我妈妈给那个碗里添一点饭。再三交代只能是饭勺从锅里挖一下,不管多少不许挖第二下,然后接过碗来,往火塘里丢了一个干辣椒,等辣椒燃烧起来了,就快速的夹起来扔到碗里。“滋”的一下,然后又夹起一颗通红的火炭,也是这样扔到碗里。
这个时候的老婆婆表情非常可怕,咬牙切齿的样子。她单手举起碗,动作突然很敏捷的跳起来,绕着我就骂起来了,一边骂那些我听不懂的话,一边用手拍打我的身体。我哇哇的大哭起来。我妈也很心疼,可也不敢说什么,就在一边哄我。然后婆婆就很快的冲出门去,把碗使劲摔在我们家门前的石板地上,碎片飞得到处都是。
她继续骂了很久,连唱带骂的。我因为在县城长大的,侗语只懂一部分,但是可以明白她在骂人,很难听的那种骂。然后她就从我家前面的小路上山去了,我妈给她准备了一个松明的火把。(那时候电筒还是要算家用电器的,我家反正是只有一个,我爸爸出门带走了。)
过了一会,她回来了,带了几把草药一样的东西。吩咐我妈熬了给我当水喝,天天喝,想喝水就喝那个。还有另外几个块茎状的东西,是洗头和洗澡用的,不要搞错了。
我妈赶紧就帮我熬去了。然后她们两个就帮我洗头洗澡,喂我喝那个苦死了的水,折腾完了把我扶上床。然后她们接着喝酒。
第二天,很早他们就把我抓起来了,我妈已经买来了一个猪头,又杀了只鸡,煎了两条鱼,准备了一把红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娶亲呢。
其实不是,是我给我拜干妈去。
我的干妈那是真奇怪,只有一个是人类。其他的,一般人想不到。(楼主二货,插播一句,我这个人类的干妈对我的好,那是看得见的,超级疼干女儿的!其他的干妈,我想对我也非常不错,因为我那么多的危险和坎都过来了!谢谢各位干妈!)
我妈借了我爸好朋友的一匹马,套上了平板车。那年月,这个东西还是我们那里主要的运输工具。然后驮上这些东西和我,以及那个老婆婆。分别去拜了古树、古井、和一个姓黄的屠夫杀猪的案桌。
这些都是我的干妈。最后就是把我妈的一个据说八字特别好的特别健康家庭特别和睦的姐妹拜成了最后一个干妈。也是我唯一的一个人类的干妈。(汗。。。。楼主写到这里恨不得给自己一掌,这个话咋那么绕呢?)
每到一个地点,先摆下供品和点起香纸蜡烛,然后那老婆婆就拿个红纸写些东西。反正我是看不懂的,我妈不认识字。我只知道那婆婆写毛笔字居然非常好!然后一边写一边念一些好话,好像是求这些干妈保佑我,我有出息了她们有荣光什么什么的。然后就贴上去。
(从那以后,一直到我满19周岁。每年大年三十,我都要和我妈重复这个过程,去给我的各位干妈磕头。只是不需要贴红纸了。古树和井都还在我们郊区,那个案桌人家不要了的时候,先通知过我妈。我妈拿钱去买了来,立在我们后山上了。)
很奇怪的是,从那以后,我果然就慢慢好起来了。
其实那以后我和我爸爸一直怀疑,我的病是那些草药治好的。我们那里的大山里,各种能人都是经历了很多事情见多识广的人,也许当时我们的医生没见过的毛病,她们未必不晓得。只是医生不晓得怎么治罢了。
但是,过后的很多事情,改变了我们的看法。
固执的相信科学,也许就是一种迷信。您说呢?因为人不能因为自己不知道,不认识、不懂得,就否认有些东西的存在。
最关健的是,这个法子,我过后还用过的,在我成年了以后。虽然症状不同,而且我自己用的时候,是没有吃其他的药和东西的,就只是学了点皮毛,自己学了砸碗这一招。可还是一样的管用。
回头改天我详细来说说砸碗这个方法。我们那边很多的老人都会的。也确实有用。
#5.
灵魂这个东西到底有没有?众说纷纭。我在这里也不下什么结论,我就说一件我亲眼见到的事情。
我13岁那年的夏天,我三妹死了以后,我妈受到的打击太大,那时候她几乎要疯了。她想到了招魂和看香。
在我们县城附近,沿清水江下去有个小村,叫亮江。其实亮江本来是一条江的名字,风景非常的优美,发源于贵州省的黎平县,最后在锦屏县境内汇入清水江,最终的归宿是洞庭湖。感兴趣的朋友可以百度一下“黔东南亮江”。
这个叫亮江的小村,就在亮江和清水江汇合的江口处。
那里两岸可能是因为风水的原因吧,出了很多“看香婆”,而且据说都很有本事。她们可以从一缕香烟中看出你的运势,也可以引上幽魂附身与你面谈。功力高深的,还可以把人送到共有十二道门的冥府——桃源洞里去观光,风险是你有可能从此回不来,死去或者呆掉。(这个情况也是发生过的,我奶奶的表妹就出过状况,千真万确的,以后我会讲。)
反正在我的家乡,她们的能力被描述得很神奇。我先前是不相信的,就是因为不相信,所以我要求我的母亲带我一起去看看。
我想,就凭我父亲从小给我订了那么多年的《奥秘》和《少年科学画报》,我一定可以找出她们行骗或者推理的痕迹!
去看香,准备工作是要做的。必须要选一个农历的单日,双日是没人给你看的,看香婆们会说:“师父不上马。”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这个规矩是从古到今都一直沿袭的。然后,在这天的早上,要早起。因为一般的看香婆到中午11点就不看了,即使已经上马了的,她也要回来。到底是为什么我也不明白。我猜可能是中午阳气重了吧,毕竟她们走的都是阴路子。
所以要去看香的话,凌晨4点就要出门,提前一天买好香纸和蜡烛。这个香纸和蜡烛很有讲究,那就是从买了以后一直到去到看香婆的家里,不能经过任何一家的屋檐下,更不要说进到人家家里去了。必须是从主人家直接拿到看香婆的家里!否则看香婆道行高的,看得出来。你的东西没进过你家门,或者去过别人家,她就不给你看了,说是看了也不准的。
有人不相信,非要试试。从自己姐妹家拿了香纸蜡烛去。但是看香婆上马走阴了以后,说出来的,全是她姐妹家的事情。
不要怀疑有人怎么那么无聊,因为这么干过的人,就是我。我想试试那个看香婆,是不是真那么神奇。(那是后来的事情,和这个故事没关系。)
当然,可能应该还有很多人也这样那样的试过,只是人家没我坦白吧。
另外还要准备一碗米,和一个鸡蛋。也要从自己家里拿去。
这些东西都准备好了,那天天不亮,我妈就把我叫起来。和我姑姑、二伯妈一起,坐早班的机帆船,沿清水江而下,去亮江。
到了亮江村,这是一个沿河而居的寨子,村口很大的几棵古树。这是一般苗寨的普遍标志。
下了船从码头踩着湿漉漉的青石台阶上去,就算进了寨子了。
我们要去的那一家,就在寨头。
房子是老房子。我们那边典型的木结构干栏式建筑,年长日久的,原来的木色已经被时间和炊烟染得黝黑发亮。沿木楼梯走到2楼,外面的堂屋,就是看香婆请师父上马的地方。里屋才是客人休息和排队的地方。
我还以为我们到得早。谁知道已经有人在等了,我们只好排队。看香婆的媳妇把我们领到里屋坐着。看不到外头的情形,只听见细细的讲话的声音和唱苗歌的声音。一会儿就感觉整个房子微微颤抖。我以为是我紧张所以自己在抖,于是尽量的平复自己的情绪。过了一会,果然不抖了。接着又过了一会儿,有人来领我们出去。说是该到我们了。
一进堂屋里,就看见一个老太太,斜靠在一把有扶手的老式木椅上,长得倒是慈眉善目的。她儿媳妇给她端了杯水过去。她就慢慢的在小口喝水,一边喝水一边指挥我们自己把带来的东西摆在她面前的香案上。
我和我姑姑把纸钱分张叠好,(我们那里的纸钱和北方的不一样,北方好像是做成一个个外圆内方的铜钱的模样吧?我们的是方的,黄色很粗糙的纸,上面用特殊的凿子凿出一串串铜钱的样子。要烧的时候,也有讲究,就是必须三张一叠的对折起来。)我妈妈和二伯妈就把带去的那个鸡蛋递给看香婆,她拿了只黑色的软笔,在鸡蛋上面画了一张喜笑颜开的人脸,别说,还挺萌的。
然后我看见她拿起鸡蛋放在香案上一个空着的大海碗的碗底。然后接过我妈递给她的米袋,把米倒了进去,装了尖尖的一碗,就不再倒了,把剩下的还给了我妈。又叫我妈取了一根香,点燃了插在米上。弄好了这些,我二伯妈教我妈摸出5块钱卷成个小筒,也插在米堆上。
看香婆交代她儿媳妇在边上立着照顾,自己坐回了椅子。那椅子背上搭着一块黑色的家机布,她自己拿起来盖盖头一样的搭在了自己的头上。然后用一种很苍凉诡异的音调开始唱我一个字都听不懂的歌。一边唱一边用两边手掌慢慢拍自己的大腿,然后拍打的频率越来越快,到后面简直是类似疯狂的感觉!
这个时候我知道为什么刚才我感觉房子在颤抖了。她家房子本来就是个全木结构的吊脚楼,又有了年头。她一边疯狂的拍打自己的大腿一边左右摇动身体。带动得房子整个都微微的颤抖起来!更诡异的是,她的身体和声音完全没有合拍!
一般情况下,身体的动作和声音往往是比较同步的。比如:你和别人打电话,如果你保持一个微笑的表情,那么对方听见你的声音就会比较甜美和温柔,可如果你是板着脸的,那么你的声音表达的可能就是负面的情绪。再有,一个人在剧烈运动的时候,不可能发出悠长舒缓的声音。我试过很多次,大家不相信的也可以试试。比如你在跑步机上高速跑步的时候,不可能还可以不跑调的哼出《梁祝》来吧?(这个楼主经常试验,但是不行就是不行!不服也不行。)
但是她就可以!她唱歌的声音依然很缓慢很低沉,和她的身体节奏完全分离!当时真心感觉非常诡异。如果说我是成心想去当侦探的,这下我可是遇到硬茬了!
到后面她的动作渐渐的慢了下来,歌声也停了。就那么蒙着那块黑布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她儿媳妇就问了:“师父来了吗?”
一把男人的嗓子回答:“来了。有什么事情请我来?”
她儿媳妇就告诉我们可以问事情了。
我妈就报了我妈的八字和我爸爸的八字。又递上去一个红纸包,里头是我死去的三妹妹的一片衣角。看香婆蒙着头接了过去,那男人的嗓子就很响很生气的骂道:“这个是死人的东西,阴人的东西那么脏,你还拿来给师父,你找骂啊?”
我妈一下子就大哭起来了。我姑姑就说:“师父不要生气,我们就是来问阴人的,不晓得规矩,以为和阳人一样要棉纱。”
那男人的嗓音就和气点了,说:“哦,以后阴人就带至亲的棉纱来就可以了,不要带阴人的棉纱来,脏死了。”我家几个大人都连连点头。
然后那把男人嗓音就说了:“你们这个是来问阴人的,我就给你们说说这个阴人,是死在水边的?是不是?很小的个小姑娘呢,可惜了,长得倒是漂亮的。她还没走,我叫她自己来和你们讲话吧。”我妈妈当然同意。
然后那师父就在那里念了几句咒语,我听是听明白了,但是没记住。然后突然怪叫了一声,吓了我一大跳。就听见那声音变成了我三妹妹的声音!
“大姐,妈。我来了。”
我当时就傻了!我发誓,这个声音活脱脱的就是我三妹的声音啊!
我二伯妈偷偷的示意我看香案上的那个点了香的碗,我更是吓得半死!
不知道什么时候,碗里画了人脸的那个鸡蛋,从米底下拱了出来!那张萌翻了的笑脸,正对着我们!
我妈当时就有点架不住了,又是哭又是骂的。说你这个鬼崽你不听话啊,我白养你那么大你就不成器啊,给我丢了那么多的想头你就死去了啊。
我听得心里那个难受啊,毕竟是自己妹妹呢,于是也哭了。
我妹妹的嗓音就说了:“大姐你劝劝妈,不要哭了,我本来就是来你们家讨债的,现在收满了,我就要走了,我还有7家要去讨债呢。本来我还可以留两年的,今年这个江里,我们这一段,最后一班船还有2个位置。先前来的这9个都是男的,没人煮饭,先叫我来了。但是今年这个江我们锦屏这一段还要死2个人来的,要把我们这船12个装满我们才走。大姐你和二姐今年一定不要去水边玩了。我不想你们也来。另外,大姐你不要把我的包包藏起来了,我最喜欢的,我要拿走。”
然后对我妈带着哭腔说:“妈,你要大姐还我包包,还有她还放了我照片在她床下面,你回去就烧给我。”
我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这个事情是这样的:三妹死了以后,我妈妈要我们把关于她的东西全部烧掉,一个是怕睹物思人,二个是怕她有什么挂念的。所以家里她的东西和她的照片全部都烧了。因为是我整理的东西,于是我悄悄留下了一个她最喜欢的包包,是她和我妈妈舅舅去北京旅游时买的熊猫头造型,又放了一张她的照片在里面。然后用透明胶粘贴在我床板的下面,这样不容易被人发现,而且也保险。这个事情只有我知道,我二妹妹开始都不晓得,可是如果这个看香婆是个骗子,或者是个会口技的表演家。那为什么她会知道这个事情呢?
我站在那里发呆了,我妈惊恐的转头看向我,我不敢不承认,只好点了点头。我妈就扭我的耳朵,抽了我几巴掌。我哭都没敢哭。
我妈抽完我,又问她还有什么心愿没有,她说没什么了,只是爸爸今年有点不顺的,会破财,具体我也不好说了,反正有惊无险的。如果没什么事情,你们不要来找我了,我上来一次很不舒服的,我要下去了。
然后那看香婆的身体又是一阵摇晃。然后大声叹了口气。才静止下来。然后又是那个男人的声音,问我们还有什么要问的没有。我们说有,请师父看看家宅。
然后,那个看香婆的身体又开始左右摇晃,突然那把男人嗓音说:“哎呦,你家门槛好高啊,平时你们不感觉不方便?那么高的门槛,把坏的挡在外面了,但是也把好的挡在外面了啊。你家老人家都进不来。”
接着又说:“你家怎么不安神龛呢?难怪你家要有讨债的来哦,你家老人家没地方坐,都在你家屋门口站起的。饭也没得吃,香烟也没得供的。你们是不是起了房子没给老人家开路的哦?”
我家那段时间,因为进门的台阶被城市建设修路的人挖坏了,于是进门的台阶没有了,搞得门槛离地面有50厘米高的样子。大人一跨还是可以过去,我们小孩子呢就是喜欢这个独特,我妈的理由是可以挡外面修路的灰尘,所以呢也就一直没重新弄台阶。这个看香婆从来没去过我家,我们和她也不认识,她怎么知道我家门槛那么高呢?她怎么知道我家没装神龛呢?而且,我爸爸不相信这些,所以我家新房子造好了以后,一直没有按我们那边的风俗请道人先生来给我家的祖宗们接引。这些她怎么可能知道呢?
她甚至还知道在大约半月前我二伯妈让我堂哥打死过一条蛇,扔下了河里。还可以诉说出当时的场景和模仿出当时的动作。并且说那条蛇是我二伯妈刚过世几个月的爸爸,本来是来看看他们的,谁知道刚进了堂屋,就被自己姑娘叫外孙打死扔河里来了。把我二伯妈说得又伤心又害怕!因为确有其事,看香婆用那把男人的嗓音说的,连日期和时间都一点不差!我二伯妈当时就在那里哭起她爸爸来了,请求她爸爸的原谅。
本来楼主当时去看香,是想作为一个打假斗士去的,但是事情发展到后来,我显然没有完成任务,还把自己一头扎进了未知世界这片深海。我开始对这些东西产生了真正的兴趣,我一方面因为极度的不解而心存敬畏,一方面又希望能揭开谜底,希望谜底只是一些可以被认知的毫不神秘的东西。
那事以后,我妈妈说服我爸爸,给我们家装上了神龛,还请了道人先生来家里做了法事,主要是要请老人家进家来保护我和妹妹,还有希望我爸爸生意兴隆顺利吧。反正,他们和她们是这样说的。我倒是觉得,有了神龛以后,我家和我那些堂表兄弟姐妹家一样了。觉得这样也蛮好的。不至于感觉自己家好像总比别人家少什么东西似的。
后来几年也算平静的,我去外地念书,后来回到老家在单位上班,然后结婚了。后来我怀孕了,因为身体很差,我就回家调养,停止了工作。
锦屏老一辈的人,都知道,现在的县城中心这里,从前是一个大池塘,叫三街塘(三阶塘?)。
从前那时候,锦屏的县城和行政中心,是设立在铜鼓乡的,而不是现在的三江镇。所以那时候,三江镇这个地方,不算热闹。人们习惯的都拿铜鼓当县城,赶集也大多只愿意去铜鼓。毕竟那里人家户多,成气候。
我出生以后,我奶奶感觉我父亲他们兄弟太多,家不好当了,就想着最好分家。于是给每个家庭一点钱和东西,让除了大伯和四伯之外,都搬出老房子。
当时我们家有块菜地,在比较低平的山脚。于是我爸爸就打算,把这块临近三街塘(三阶塘?)的菜地,用来修房子,可以免得一天都在爬坡。而且菜地边上,还有口井,取水也方便。特别是那年月,还没有自来水。如果自己屋子边就有口井,那是非常棒的,可以省好多事呢。
但是这个念头一说出来。就遭到了很多老人的反对。因为那口井,很有点蹊跷。
据我听到的情况是:其实,这口井,老辈人是一直在使用的。因为井水清澈,冬暖夏凉,又比塘水干净,所以一般人都弃附近的池塘不用,而到这个井边来取水和洗汰。而且早的时候,井边还有一颗很大的树,枝繁叶茂,绿荫如盖。夏天在这里洗洗衣服乘个凉什么的,还是蛮惬意的。
但是后来,问题也是出在这棵树上。
大概是四几年的时候,附近有一家的媳妇可能是有什么事情想不开,大半夜的搭了根绳子,把自己吊死在一根比较低的枝干上了。第二天另外一个起早去挑水的媳妇看见,吓得人家半死。这才有人去把打秋千的那位给解下来,一摸都硬了,人是没得救的了。
那时候本来就是个贫穷的年代,死了个人,也就草草埋了。但是埋了之后,奇怪的事情来了。
先是一口好好的甜水井,突然变臭了,那个水一到口里,就有一种腐败的味道。开始大家以为是掉了死老鼠或者什么死猫死狗的下去把水搞臭了,可是又没有发现。(这个井是个明井,一眼可以看到底的那种。口子比较开阔。)于是就洗了几次井,但是情况也没有改善。更稀奇的是,这个井水的颜色开始变化了。有时候是黑的,有时候是红的,有时候是清的。大家就不敢再吃这井里的水,转到附近的平大井去了。(其实我小时候,也一直是吃平大井的水,说真的水质很一般。)
大家都传说这个媳妇可能是有什么大冤枉,有的说的更玄,说她上吊的时候,正吊在井上头了。(她是爬上树去,套好了绳子往下跳的,因为井口没有地方有那么高给她垫脚。)所以她的尿什么的,就流到井里了。这样一想,那水也真是有点恶心。所以慢慢的,没有人去了。泥土也就慢慢的埋住了井沿和井口。
我爸爸妈妈去开菜地的时候,已经是70年代了,那口井四周的石板是不在了。但是还有一股水冒出来。那棵大树,据说是被雷劈倒了,木材早就让人拖走了,就剩了一个有焦黑痕迹的树桩在。(这个树桩,一直在我家后园菜地里,直到1992年我家扩建房子的时候占了菜地,才挖掉。)我爸爸想着有这样一股水方便灌溉,就把这块荒地开成了菜地。
因为这个事情,老辈人都知道,所以很忌讳。就想劝我爸爸不要在这里修房子。可既然说要分家了,我爸爸妈妈带着我总要找地方修房子的。加上我妈我爸那时候上班的工厂远,每天很辛苦,他们自然不想和我伯伯他们一样还往山上去找地盖房子。用他们的话说就是:“难得爬坡。”
我二伯伯倒是去江边找了块地。但是我们的清水江在三板溪水电站修起来前,每年的春汛也是非常吓人的。我老家人都知道,住江边的人,年年春天要躲大水,年年要死人。我妈妈也不同意去江边。
我爸爸当初不是不信邪嘛,就坚持在这块地上建了一栋两层半的木楼。至于那些恶心人的说法,我爸爸的还击是自然界的自净功能。
于是很快的,我们就搬到了新家。搬去的时候,我才2岁多,一直比较相安无事。我爸爸曾经把那股水出来的地方,重新挖了一下,为了想干净,还四面围了青石板,底部加了一块中间凿了一个洞的石板。我记得是个长方形,宽80厘米高60厘米左右吧。小是小巧,自己一家人用用蛮好的。不过我妈妈坚持不用这个水。别说吃了,洗衣洗菜什么的,都宁愿去平大井。这个水只是我爸爸自己用来洗洗手脚啊,夏天冲个澡啊什么的,和用来灌溉。后来有了自来水,我们也不再种菜,这个井就渐渐被草和泥土盖没了。后园也荒了好些年。
一直到我大概9岁多的时候,有一天我去后园里给我的兔子喂夜晚的一顿草。那会我可是个勤快姑娘,9岁的时候我都可以给自己和妹妹们洗澡做饭了。不像现在的孩子们啊,我们那时候9岁都要操持家务了。我爸给我在后园搭了个大棚子,我自己养了十几只兔子在里面。
我提着下午放学后去山上割来的草,打开后门,用手电筒照亮,给兔子们送夜宵。我养的是菜兔,成年以后可以每个月生一胎,一胎2到8个。然后养大点了卖给饭馆,每个月收入可以支付我的学杂费和零用钱呢。
我正喜滋滋的看着这个月新下的2窝小兔崽子,满脑袋都是钞票,手里大把的将草料添进去。因为两只手都要帮忙,所以我想把电筒架在旁边的一摞旧砖上。我把电筒放上去以后,电筒不是圆的嘛,它就在上面一滚,“啪嗒”摔地上了,马上电珠就熄了。我赶紧摸起来,又开关了几次,但是电珠怎么都不亮了。那天有点毛毛月亮,不算伸手不见五指,我就想算了,反正可以微微看见,将就干完了活儿,就回屋吧。
这个时候,我突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形容不出来,就是心头一紧。我也不知道怎么的,我就向那个树桩那里看去。那一看可要了亲命了!
我看到的不是树桩,是一棵树!树下面还有一个白影子在徐徐飘动。好像是在微风里摇晃的感觉。我尖叫了起来!
我爸爸当时在二楼。我们的木楼是两面有门,四面都有窗的。我爸爸马上推开我这面的窗口往下看,一边喊我。我当时可能是吓太狠了,本能的闭上眼睛使劲哭叫。我爸爸赶紧从楼上飞跑下来抱住我,问我怎么了?我说那个树桩变树了,还有个白影子。我爸爸说没有,说我眼花了,叫我好好看清楚。我用手捂着脸,不敢看。看我这么没用,我爸爸脾气就上来了,使劲掰开我的手指叫我看。过了半天,我情绪稳定点了,睁眼睛看看,确实是没有。刚才难道是我眼睛花了?可我感觉我看得很清楚啊有木有!
我爸爸把电筒拍了几下,奇怪的是,电筒又亮了。我爸爸拉我到树桩前去看,树桩还是那个树桩,上面雷劈的痕迹都还是老样子。
那天晚上,我就发烧了。我奶奶那时候还在世,第二天她听说了这个事情,就到我家来了。吃晚饭过后,她就交代我妈备了点饭菜和水酒,点了几根香和烧了几张纸钱,然后对着那树桩说:“小孩子小,不懂事,万一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大人大量不要计较。阴阳两隔各走各路,你不犯我我不犯你。这点东西你吃好喝好,冤有头债有主的,我们没有冒犯你,以后不要骚扰我们。再来的话我们也不客气了!”然后就把酒和饭都泼在那个树桩上。
第二天我就好了。以后我家人也再没在后园发现过什么,一直住着挺舒服的,我爸爸的生意也发展得很好。
本来这个故事,是完了。但是,另外有个事情,我心里一直有点疙瘩,不知道是不是和这个井这个树和这个地方的这些过去有什么关系。
就是我家前几年,已经把这个房子,修成了一幢7层楼的建筑。和几个人合伙修的。(房子折腾过很多次,次次不同样的,呵呵。这里说的是最近的这次,是2003年动工到06年才修好。)每家有一间门面,我家有两间。2楼租给我同学开了我们县城最大的网吧。3楼到6楼是给其他合资人了。7楼和天台我家自己用。
这个房子,修得很烦人!因为基础开挖的时候,先是不停的渗水,挖土方的时候,抽水机是一直在开着。基础快挖好的时候,出大事了!
一面土方像泥石流一样垮泄下来,包括上面工人堆放的一些东西。把正在挖土方的夫妻俩埋在了下面!事先一点征兆都没有!
等扒拉出来的时候,两个人都有点危险了,后来送到医院去,一直给我们下病危通知书。后来虽然都活了,但是都落了残疾。我爸爸他们几个合资人负担了全部的医药费,夫妻俩住了大半年医院,出院以后因为鉴定了残疾,于是又凑了8万块安抚和赔偿,才算把这个事情了了。我爸爸脾气是暴躁,但是心好,另外私人又给了8千块,交给那夫妻俩的大儿子了,让他们好好读书,不要吃这个苦力饭了。(其实,我爸爸当年就是吃过苦力饭的,所以他对这些人都蛮好。只要是和他一起合作过的人,或者给我家做过工打过工的人都知道。他对这些人不是一般的好。所以他生意做那么多年,也没结过什么仇。)
嗯,我想说的是,垮泄的那一方,就是树桩的那个方向。
现在房子修好了几年了,又是在我们县城正中心。所以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的,倒也没什么异常了。
#7.
姥爷过世的时候正是1999年的秋老虎时节,那天下午我穿的是短袖衣裤还热得吃不下饭。正放了饭碗想喝口水,在医院守着的妈妈就来电话叫我们赶紧开车去医院,说姥爷走了。
那天我堂姐夫在我家吃饭,他开车,和我爸爸我们去医院,在路上我通知了我们单位的同事,请他们来帮忙。因为要连夜搭灵棚的,我当时的单位蛮有钱的,钱多的没地方用,就什么东西都有置办。也有搭灵棚需要的一切东西。(我们县城里不流行殡仪馆,惯例是在家附近的路边搭灵棚。据说好像多年前在郊区修了一个殡仪馆的,没人肯去那里为家人停灵,于是后面改成了其他用途了。)
把灵棚搭好,我和我妈妈、舅舅、舅妈的哥哥一起,把姥爷用担架抬回了家。(我爸爸去指挥搭棚子了。那个是技术活,有他看着比较放心些。大舅舅在北京,小舅舅的孩子还小,我是大姐,所以我要抬遗体的。)
电话一个个的打出去,又炸了鞭,亲友邻居什么的收到了消息,就都来守夜了。
我拿了一个桶,和我妈一起,到平大井去买水来给姥爷搽身体,好换寿衣。请来的阴阳先生已经在算时辰了。告诉我们要么就连夜把姥爷埋了,要么就要到7天以后才可以安葬。因为中间这几天都是大凶的破日。(买水也是我们那里的独特风俗,就是老人过世以后,一定要用雨水或者井水洗澡,而且这个水是需要买的。就是把几个分币丢在井里或者街头。所以呢,去到黔东南的孩子们,看见路边或者水源处有分币、角币等硬币,千万不要捡。那是向老天买水的钱,拿了不吉利的哦。)
但是连夜下葬是肯定不可能的,因为我大舅舅在北京,要第二天一大早的飞机才可以回到贵阳,贵阳到我们县城还要乘8个多小时的汽车。他是长子,我大表弟是长孙,不能他们不来我们就下葬吧。而且我大舅舅电话里说了,如果不给他看姥爷最后一面,他就不认我妈妈和我小舅舅了。(那时候我们县附近的黎平机场还没有通航。现在就很方便了。)
很多的亲友就在替我们出主意,说这个天气太热了,停灵很不方便的,要我们家找个车去凯里市里租一个冰棺来。或者给棺材四边放冰块和给遗体注射药物防腐。也有人说,请个会定尸法子的先生来,遗体就不会坏了。(我们请的这个阴阳先生不会这类法子,因为路子不同。)
而到了半夜,正商量明天打早去乡下请能人呢,居然就突然降温了。
第二天,居然夜里不升火就冷得无法安心。
第三天,白天也要升火了。
停灵7日。一直是寒冷。我们连在夏天保存遗体的必要措施都没有采取。一直到出殡那天,我摸他的脸,还是好好的。
也怪,下井入土以后的第二天,天又热起来了。就在我们把土封好的那一刹,多云凉爽的天空突然跳出一轮艳阳!没半个小时,天气就恢复了秋老虎应该有的那种火热。
(关于这一点,全县人民都可以为我们作证!特别是送葬的那些人,晚上我们家开流水席的时候,没有哪一桌不在议论这个事情的。而且都拿这个话来安慰我们家人。说是老人家好人好报,老天都帮他,维护他的尊严和体面。)
#8.
接下来我要讲姥爷去世以后的事情。
姥爷去世以后,我妈妈非常悲伤。女儿是爹娘的贴心小棉袄啊。我姥爷走了49天之后的一天,我记得那是个周末,她就又背着我爸带我去亮江看香了。
不过这次我们去看香的地方不是先前的那一家,这个“看香婆”是个男的!
我非常奇怪,居然还有男人看香的,但是据我妈妈的姐妹说,这个人很厉害,所以我就想捉弄他一下。也就是上文讲的,我去我姐妹家拿了香纸,然后接了我妈,装和我妈不认识,一起去看香。
我很好奇,我姥爷这种彻底的无神论者,如果我们去看香的时候把他请了上来,该是多么戏剧性的场面啊。
到了那个男“看香婆”家,排场和香案设置的情况和上次的差不多,也没什么特别的,特别的就在于,我拿的是我姐妹家的香纸。我要求先看我的。人家答应了,然后就蒙遮头布,请师父上身。
没有让大家失望,师父一上身,楼主这个二货就被鄙视加藐视了。人家师父直接说:“你不信我,又来拜我?是想来试试我还是怎么的?怎么有人看事不带自己的香火的?”
我很尴尬,只好说是听说师父道行高,我帮我姐妹看的。那师父就连连冷笑:“好,如果我不说点什么来,你也不服气我。”于是,他就开始滔滔不绝的说我姐妹家的各种情况,每说一句就问我:“我说的对不对?”听得我只有点头的份儿。于是就赶紧的赔礼道歉,请师父回了。
我妈妈又等了一个人看完,才轮到她。
师父一上马,我妈才报了八字和烧了几张纸,师父就乐了:“你是刚才那个姑娘的妈吧?你家孩子没规矩,我回头要给她吃点苦头。”
我妈妈和我就傻了。一直陪不是。那师父就说:“要我不生气也可以,你明天要打10斤米酒来给我吃。”
我心里暗想,这个简直就是敲诈嘛,还是个好酒的师父。但是我妈马上就答应了下来,还千恩万谢的。(这里说明一下,不知道大家懂不懂,这个师父,可不是人类啊。看香婆的师父,类似于北方讲的出马仙。大家明白了吧?)
师父看得了酒,也就高兴了,我妈说要请师父看看父母。师父就说:“你爸爸不是你在边上吗。那老头是不是脖子上有块老大的红疤啊?又黑又瘦又高的。”
我妈和我就感觉绝对可以相信这个师父了,再没有半点怀疑。因为我姥爷是真正战场上下来的战士,他的脖子早年受过伤,有块大红疤。一般他都喜欢用衣领遮住的。
于是我们就说请我姥爷来说话。
一个我们那里的苗人汉子,一下就转变成了一口山东腔调,毋庸置疑的就是我姥爷的声音。我妈妈就哭,然后问他老人家还有什么心愿。
我姥爷(应该是我姥爷用那个男人的身体)就说了:“我的心愿就是你不要哭了,你家老三死的时候,你眼睛就哭坏了,不要再哭瞎了,以后给你的小孩负担。我一辈子,没让你们负担过我,你也不要那么烦人。还有,你不知道,阳间的人哭的时候,阴间的人是疼的,像火烧一样疼。你一哭我疼得要死,你还整天哭。你要是孝顺我呢,你就不要哭了,自己过好你们的日子,让我放心。我不放心就不好去投胎,一直要在下面住起。挂欠你们不行,阴人挂欠阳人,阳人的阳火会变低,容易出事情。不挂欠你们吧,你又一天惹我。”(挂欠,就是牵挂的意思。)
后来又交代了一些其他家里的事情,然后我姥爷说:“你们请我来,也最好少请,一个是我会累和辛苦,二一个是对你们也不好,毕竟是接触阴人,伤阳气的。以后少来找我吧,我先走了。”然后姥爷就走了。师父问我们还有什么事情不,我们也就说没有了。
其实,这么多年来,我从不感觉他不在了。回到老房子,我都感觉他在家的,我还是有姥爷的人。我一开口,他就习惯性的从嗓子眼里哼一下,算是答应我。
#9.
今天,我写的还是一个真实的故事。很希望看到的人,如果有类似情况的,自己引以为戒!毕竟,报应这个东西,说了几千年,不是一点痕迹没有的。
(因为楼主把自己的情况在帖子里真实的交代了,所以呢,这个故事的人名和家庭、工作等,我做了一定的处理,因为我都看到帖子里来了隔壁县的朋友了,要是来个锦屏的,可能人家就知道这个事情。如果百分百的写实,也不是太好,人家的家人,不舒服的,会来找麻烦。这个请大家体谅!但是我只处理人物的情况,故事内容还是真的。嗯,大家最好就当假的故事看算了。我写这个故事,是劝人向善,珍惜平淡的幸福,不是给自己找麻烦的。)
李二是个公务员,从前我和他很熟悉,和他家人也很熟悉。
他的事业很不错,年纪不大,但是已经在事业上小有所成。
老婆是他从前农村的家人给说的,但是人很漂亮,我这个嫂子已经是中年的时候,还是很有风致。属于那种看起来很舒服的类型,清秀而不张扬。虽然才是初中文化程度的女子,但是写字很干净,不多言语,热情又细心,家里家外的也收拾得干净整齐。虽然老公可以养家,但是她自己还是在一个小店里给人家看店,赚点零钱。
总之就是个非常好的人生伴侣。
他们还有一个男孩子,我认识他们家人的时候,这个孩子还小。
李二年轻的时候,家庭条件不怎么样,所以那时候得到这个老婆,自己已经是很知足的,想必当年也是蜜里调油过来的。
但是男人嘛,在官场有了点小权势,就自然不容易清白。特别是在男女问题上。否则这些夜总会、发廊、按摩店什么的,不会越开越红火了。
李二也是,经常有人请,也经常需要请人。于是就成天出入这些场合,尝到了各种味道。
也是,自己家的老婆,哪里有专业人士那么有功夫呢。人家毕竟是职业的嘛,业务上都是有一手的。加上家花就一朵,野鸡可是满天飞的,你就是天仙,也架不住人家外头环肥燕瘦的有得挑啊。
渐渐的,他老婆再老实,也看不下去了,就开始闹。
一个女人,如果还爱她的男人,对这种事情,就没有不闹的,所以家里就开始不太平了。她婆婆也是的,感觉自己的儿子好像吃上了公家饭就很了不起似的。儿子媳妇发生不愉快的时候,从来都是按着媳妇骂,说什么男人在外面闯事业,应酬都是正常的。说什么如果是旧社会,这样善妒的女人就该休!(尼玛,写到这里楼主想起都恶心,这尼玛是新社会好不好!)说激烈了,甚至还和儿子一起打她。
这嫂子娘家人在农村,都是胆小怕事的主,有一个哥哥一个弟弟,都是三棍打不出个闷屁的人。她气不过了回娘家住几天,娘家人不单不收留她,还劝她不要管男人的事,只要有饭吃有衣穿就太平点,别折腾。
她本来就不是太会说话的人,一肚子的怨气也发不出来了。
不过,谁也没想到,这个平时很温柔的女人,性子有那么烈!
她在某次被老公打了以后,自己喝了农药。
我听见她喝药的消息的时候,我正打算睡觉,正在刷牙呢,就听见她家闹起来了。(当时我家住的离她家很近。)
我奶奶听见她婆婆变了调的声音,在门口大喊救命。我奶奶赶紧就跑去了。我也赶紧吐出牙膏沫,穿着拖鞋就跑去看是什么情况。
我一边跑一边心里突突的跳。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是她出事了。我和她一向关系很好,非常不希望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的。
我跑到她家就知道,我的希望落空了。
她的房门开着。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
我的角度只能看到她腰以下的位置。她穿了件红裙子。
据说,是他们结婚的时候,去凯里市百货大楼买的呢。当时算是蛮金贵的衣服了。
后来,人没抢救过来。
我奶奶说,那天进房去看见她的时候,她脸上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来的胭脂,搽得好厚。她平时是不化妆的。死去的容妆配上她怒睁的眼睛和嘴角的泡沫,不是一般的吓人。
她娘家人真的是没种的,自己姐妹被男人逼死了,他们也只是收了点钱,就任男人家把她埋了。
我们县城有好几处坟场。其中最大的一处,就在我们的后山上。她就埋在那里了。
后来,她老公另外娶了一个外地来的女人。
第一,我们本地,没有谁家的女人肯嫁他家;第二,这个女人,当年来我们县城,是在排洞讨生活的。女人年纪不大五官平常但是十分妖艳,估计没少给李二灌迷汤,毕竟那种地方,吃的也是青春饭呢,如果可以嫁个收入稳定的有点家底的男人,也算是功德圆满了。那李二不用说,自然是贪她年轻又懂风情。大家都说他们也算是歪锅配歪灶。(我们附近几个县的人,很多都知道锦屏的排洞在前些年有段时间那是什么地界。大家发挥一下想象就知道了。)
这个女人嫁到他家以后,虽然好吃懒做的,又喜欢打牌赌博,但是对先前的孩子还算不错。这李二也是个贱皮子,对从前的老婆各种凶,对这个后来的却怕得要死。***妈呢喜欢这个新媳妇有钱,于是一家各人就都还平静。所以也就太平了几年。后来这个女人也生了自己的孩子,对先前的孩子好像也没什么变化。街坊邻居的,也就不怎么再拿她从前的事情挤兑她。
事情发生逆转,是在这个外地女人的孩子8岁的时候。
先前我记得我说过,我们那里是山区,孩子们一般从小都是满山的野去。她的孩子也不例外。
放了暑假孩子们都喜欢跑山上去玩,因为那时节山上可吃的东西最多了。那天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家伙带的头,居然几个孩子就翻山玩到坟场去了!
对,你们想的没错,就是埋了李二亡妻的那个坟场。
这个孩子天快黑的时候回来的,一开始到家都好好儿的,等吃过晚饭还吃了几片西瓜。***妈正打算给他洗澡呢,刚给孩子衣服脱了,这孩子眼睛一翻,就昏死过去了。然后嘴巴开始吐白沫,脸色就发紫发青,怎么叫也没反应了。
赶紧送到医院,就已经不行了,医生也没检查出什么来,只说是猝死。
后来,他们家就找来当天一起去玩的几个孩子,问问是不是吃了什么东西啊,又问是谁提议去的坟山。几个孩子都说只是吃了点常见的野果,至于去坟山,几个孩子都众口一词的说是他家老二挑头叫去的。因为穿过坟场下坡去就有条山泉,几个孩子没带水,夏天人容易渴,他家老二是个急脾气的孩子,就非要赶着去喝水。于是大家就听了他的。
他奶奶那段时间像疯了一样,整天轮流去找和她小孙子一起上山的孩子去问,反复的问那天的情况,还经常发急了就打人家的孩子,怪人家的孩子害了她小孙子。
开始人家的大人也不见怪,毕竟都是街坊,谁家落了这种事情,肯定都很难受。人家也都理解,甚至帮着她打自己孩子。但是时间长了以后,人家也有意见了。毕竟都是孩子,都差不多大的,谁害谁怎么说得清呢?何况人家孩子一天到晚被这样吓着,要吓出个好歹来,人家怎么办?人家就不给她开门了。可谁知道她居然经常找到人家学校去。
于是有一天,有个孩子被他奶奶打破了头,人家大人不干了,跑到他家把那老太太骂了一顿,可能不小心吧,给老太太推了一把,摔了一大跤。当时也没什么大事情,只是从那天开始,老太太就躺了好些天。能起床了以后,人突然就变得特别衰弱和苍老,从前这可个是彪悍强壮的老太太啊,一下子就好像缩水了似的,人都矮下去一截。
但是这位老太太,真的不是善类。就在摔倒这个事情发生大概有两个多月的时候,有一天我在街上遇到她,她拿了一盒针剂,好像要去卫生院打针。我微笑着好心和她打个招呼,叫她声:“奶奶。”
谁知道她向我吐了口唾沫:“呸,你笑什么?笑我家死人了?你个毒心肠的XXX。”(那三个字你们想象一下吧,我打出来要背屏蔽的。)
我当时真的火冒。那时候我年轻,火气特别大。要不是看她是老年人,楼主是要揍人的!她还一直在骂骂咧咧的,各种污言秽语潮水一般的泼过来。
我也吐了口唾沫。本来是真心的微笑,马上换成了嘲讽的冷笑,默默地瞪着她。
她咒我:“你个短命鬼,我赌你活不过今年。”
我微笑:“我赌你活不过这个月。”
后来,她在当月的28号晚上死在了她家的床上!
我奶奶知道我和她吵架的事情。她死了以后,我奶奶唯一一次甩了我两巴掌!后来我奶奶和我说,有的人嘴巴特别毒,当这个人是童子的时候,更是毒得不行,叫我管好自己的嘴巴,不要给自己添孽!
我很听我奶奶话的,加上其实我本来也不是个坏心肠的小孩。其实当时我听见那消息,第一反应是很害怕很害怕!也很内疚很内疚!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肯自己睡觉,因为我每天晚上都要反复做噩梦!
后来,我再也没有轻易诅咒过人!哪怕是惹我再生气,我也只是骂几句,不会说类似的狠话。(除非是罪大恶极的。)
李二在一年多以后,被单位开除了。因为他恶习不改,就没断过女票女支。谁知道点子不正,也可能是得罪了人,当然也可能是报应,反正被人举报了。警察去直接从被窝里抓出来的。影响非常坏,估计还有点其他的什么问题,所以单位只能让他开路了。
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他变得很颓废,也没脸在这个地方生活下去。于是打算低价变卖房产,和他外地老婆去外地老婆的娘家生活。
他来找我爸爸的时候,我妈严禁我爸爸买他家的房子。我爸爸虽然看他可怜,但是我和我妈各种反对,他也就没买成。后来卖给了一户刚从乡下搬来的人家。
后来我再没见过他。直到2006年,我记得好像是春天吧,他家的一个亲戚的未婚妻来找我妈妈帮忙,跟我妈学一个东西,所以那段时间需要天天来我家。
有天我突然知道她和李二家有点关系,就随口问了一句。我妈就很奇怪的说:“他不是去了外地没多久就得癌症死了吗?我以为你知道呢。”
现在,都尘归尘土归土了……
不知道,红姐的气消了没有。眼睛可以闭上了吧?
红姐是他原来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