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急诊室
北京某著名脑科医院的老院区曾一度位居天坛公园的一角,直到2019年才全部完成整体搬迁,挪去了丰台区。
天坛公园里的旧址建筑都还在,只不过人去楼空暂时废弃了。
我偶尔路过时,从大门正正望进去,总能看到被尘埃蒙得褪了色的“急诊楼”三个暗红大字。
我有个初中同学现在一家电子图书平台做网络工程师。
疫情期间人们困居家中闲得无聊,纷纷送灵魂上路去了远方,致使阅读平台的访问量骤然剧增。
终于在上星期的一个晚上,服务器超负荷严重崩掉了。
时近午夜,我同学正准备睡觉时接到上司电话,让他赶紧去公司重启下服务器。
挂了电话,我同学心里顿时有一万匹草泥马呼啸而过,可为稻粱谋他又惹不起上司,更没有“抗旨”的气魄与勇气,只能骂骂咧咧火冒三丈地开车直奔公司而去。
夜色笼罩的大马路上空无一人,我同学开足马力一心只想快去快回,赶紧弄好了回家睡觉。
别看折腾人大夜里出公差,第二天一早的班儿,还得按时按点照上不误。
经过著名脑科医院时刚好是个红灯,我同学停下车一歪头,但见霓虹灯点亮的“急诊楼”三个鲜红大字底下,人来人往络绎不绝,间或有平车推进推去,很多医护人员模样的人脚不点地来去匆匆,一派争分夺秒的忙碌景象。
当时他心里觉得很是诧异,疫情已然进入平稳阶段了,著名脑科医院大半夜的怎么还这么多人?而且进进出出的医护人员,没一个穿着疫情防护装备的,就只穿白大褂戴口罩,这又是闹得哪出?按说防护物资早过了紧缺阶段,不至于供不上啊?胡思乱想间变绿灯了,我同学自去公司维护服务器不提。
过了几天我因为刷网课遇到技术难题给我这同学致电咨询时,他想起我妈妈家就在那所著名脑科医院附近,顺嘴聊起这件事。
我当时就以超高分贝惊呼向他表达了自己的震惊,随即明白无误地告诉他:“老同学,你不会是喝多了酒后驾车看差了吧?TT医院去年就整体搬迁去丰台了,现在废弃已久,根本就不可能有人出入!”
我同学则言之凿凿地声称他绝对没有看错,医院临街的急诊大楼分明就是灯火通明人来人往,一个红灯足有两分钟,他不可能看花眼的。
我们俩各执己见足足抬了二十分钟杠,搞得我连正事儿都忘记问了,这件事情最后当然只能不了了之。
事后我再三思量,越琢磨越觉得诡异骇人。
我同学属于样本级理工男,平时不苟言笑,严谨认真得近乎强迫症。
你要说他一拍脑袋突发奇想,编出这么个故事来逗我,那我是打死也不能相信的。
问题接着就来了,那天深夜他开车路过时,到底看到了啥?
我一直相信人类生活的世界并不只有一重维度,切换穿越的“传送门”就藏在不为人知的隐蔽角落,一旦触发机关,兴许就能在不经意间化身时空旅行者,一窥别个时空,领略异度风景。
失火的戏院
大家发现没?除了医生跟警察,出租车司机也是灵异现象高发的职业。
而我十多年前本科刚毕业在网站实习时,同事编辑小姐姐就给我讲过这样一个故事。
那位编辑姓麻,我们组里都喊她麻姐,麻姐家就是丹东的。
有一晚主编组织大家聚会唱K,曲终人散兴尽而返时,都半夜十二点多了。
麻姐,我还有另外一个外勤记者合打了一辆出租车,不到半个小时的车程里,我们仨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麻姐说她有个侄子在老家丹东跑出租,前几年一个仲夏夜里趴活时,有一对看似母女的客人主动拉车门上了他的车。
待客人坐定后,麻姐侄子从后视镜一看,心里不禁悚然一惊:母女俩皆是民国装扮,年长些的太太烫着团花头,着一身藏青水波暗纹织锦旗袍。
鬓边上别着枚水钻鬓夹,指甲盖大的一颗水钻在夜色中闪着诡异的光。
年轻小姐穿的是月白软缎刺绣洋粉蔷薇团花的短旗袍,乌云披肩,双目微阖,鲜红欲滴的娇唇看得麻姐侄子莫名心慌。
他强自镇定地咽了咽口水,问道:“二位去哪儿?”
年长的太太说:“九道沟美术大楼。
”
麻姐侄子虽然心里犯嘀咕,转念一想兴许人家就好这复古的民国范儿呢?小姑娘cosplay二次元动漫,人到中年可不就装扮民国名媛呗!这么一想,麻姐侄子把车打着,一脚油儿走你~
夜凉如水,一路无话。
麻姐侄子安静地开车朝着目的地走。
快到地方时,他隐约听见后排的乘客似乎在哧哧发笑,还没等麻姐侄子反应过来情况呢,只听那笑声越来越大,渐至歇斯底里难以自抑。
麻姐侄子一脚刹车把车剁停,仓惶扭头一看,后座上的民女佝偻身子桀桀怪笑,耳鼻不断有浓烟冒出,不一会儿功夫车子里就乌烟瘴气令人窒息了。
麻姐侄子大叫着打开车门逃了出去,美术大楼就在前方不远处。
夜风吹得他脑子清醒了些,第一反应是别把公司的车弄坏了,自己赔不起啊!麻姐侄子战战兢兢挪到车前一看,浓烟早已消散净尽,看起来一切如常。
他小心翼翼凑到车门边往里一张,哪里还有母女俩的影子?刚才的一切竟仿佛一场毛骨悚然的噩梦,梦醒了无痕。
后来麻姐的侄子听当地老人家说,1937年伪满政权时,美术大楼那里是丹东最好的戏院“满洲大舞台”。
有一天后台失火,引发特大火灾,满场观众被堵在戏院里逃不出去,被烧死了上百人。
能去那里消遣找乐儿的全都是当时有头有脸的体面人,一夕赴黄粱,被烧得焦黑可怖死无全尸,搁谁谁甘心?
据传火灾当晚有个老太爷领着小重孙儿也去看戏,刚到戏院门口那熊孩子便撒泼打滚嚎哭不肯进门,老头一看不对劲,赶紧带重孙儿回家了,也因此逃过一劫。
那小重孙儿后来告诉家人,他看到戏院里坐满了没有脑袋的白衣人,浑身是血,极其骇人。
火灾之后,“大舞台”一带灵异事件频发,总有人在夜深人静时听见冤魂在鬼哭狼嚎。
伪满政府还曾修建了一座“满洲舞台罹难者慰灵碑”。
那碑到如今都还屹立在原地,运动时期差点儿就被破了四旧,可只要有人上去拆除,立时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老人家都说是枉死的怨鬼不甘心,定要留下那座纪念碑以证明他们曾经鲜活的生命。
故事讲完,麻姐也到住处了,我和记者妹妹都听得入了神,大生意犹未尽之感。
倒是一开始和气碎嘴颇有些自来熟的出租车师傅脸色有变,很不爽地告诫下车的麻姐:“大姐,天黑不谈鬼,这念叨来念叨去的,真要是跟上你了,我看你还嘚吧不嘚吧!”
以身镇鬼
这个故事来自网友“坏的好人”的分享,记录如下。
“坏的好人”老家有一座大水库,打从他记事时起,水库里每年都要淹死一个小孩儿。
年复一年,无一例外,渐渐形成了颠簸不破的诡异定例。
“坏的好人”刚上大学那年暑假,天气反常地热,整个村庄都成了高温难耐的大蒸笼,村民们挥汗如雨,苦不堪言。
非常诡异费解的是,水库周围却终日阴冷,人们大中午头子从那儿经过时,都能爆起一身鸡皮疙瘩。
远远望过去,水库的水是墨色的,深不见底,微波荡漾中浮起一层若有似无的青烟,挺瘆人的,因而平白无故的谁都不会去水库那里瞎转悠。
一天,有个全村出了名调皮的熊孩子,趁父母没留意溜出去玩,也不知怎的竟然掉进水库溺水了。
刚巧有个放暑假回村的大学生小伙子路过,二话不说跳下水库救人,大学生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好容易将落水的孩子推到岸边,自己却力竭,沉入了湖底。
获救孩子的父母气急败坏,连打带骂地说:“千叮咛万嘱咐,不让你去水库边上玩水,你是不是缺心眼的找死!!”
那孩子趴在岸边吐了好几口水才逐渐缓过气儿来,他抽噎着告诉父母:“我没想下水来着,路过水库时看见水里有好几个孩子在玩水,嘻嘻哈哈别提多自在,他们招呼我下来一起,我,我没忍住就下湖了……”
众人一听都觉得不对劲,水库湖里明明就只他一个孩子啊!孩子妈问他那些孩子都是谁,落水的孩子说:“一个也不认识,其中有个领头的孩子,差不多也我这么大,右半拉脸上有一块大青记。
”
有岁数大的老人一听就慌了,早在十多年前确实有个脸上带青记的孩子溺死在水库里,印象里那正是村子里第一个溺死的孩子。
老人们都觉得此事非同寻常,赶紧从外村请来精通风水的看坟人,先生拿着罗盘里三圈外三圈地绕着水库查看良久,最后拍着胸脯对众人说:“这水库原本聚阴煞气极重,现在有星宿下去把那帮小水鬼镇得服服帖帖,以后应该也不会再有孩子溺死了。
”
网友“坏的好人”最后说,直到现在,他们老家的水库都果真再没淹死过人。
想要写出这个故事是觉得虽然也是水鬼作祟的老生常谈,但大学生舍己救人以身镇鬼的精神很让我感动,也为这个故事注入了动人的新意。
读书人明理正直神鬼不侵,也正因为此,殒命湖底的大学生得以满腔浩然正气震慑了水鬼,长保一方平安。
黄仙窃血
说起黄仙作祟,大家第一反应大都觉得在农村地区时有发生,熙来攘往的大都市似乎与此无缘。
不仅如此,随着经济发展与城市化进程的推进,如今的城市中连见上黄仙一面都不容易。
今天这个故事就是想要提醒各位,尤其是女性朋友们,有许多修仙的非人众生就隐匿在都市不为人知的角落,虎视眈眈,伺机而动。
我同事的表姐是个不折不扣的老北京,退休多年,膝下就只有一个独生女儿,大学毕业后在CBD一家外资公司工作,收入不菲,光鲜亮丽。
有一天清早,已将早餐准备就绪的表姐迟迟不见女儿起床洗漱。
眼看都要迟到了,表姐心下犯起了嘀咕,推开女儿的房门一看,顿时就傻了眼。
只见表姐的女儿披头散发双眼无神地呆坐在床上,母亲进来房间喊她推她都全无反应,自始至终目视前方不发一语。
我同事说她表姐当时腿都吓软了,是真的不受控制使不上力的感觉。
她岔了声儿地叫来爱人,夫妻俩一合计,赶紧拨打了120急救电话。
医生经过全面细致的检查后,断定表姐的女儿没有任何问题,脑CT和脑电波也都正常,所以答案只有一个:他们的女儿是精神上出了问题才会突然如此。
医生郑重询问我同事的表姐说:“这姑娘最近是不是受了什么重大刺激?”
表姐一脸茫然,女儿上个星期才刚升职,事业前景一片大好。
而且至今单身没交男朋友,不存在感情受挫的问题。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万般无奈之下,表姐夫妇只好为女儿办理了住院手续,每天靠输营养液维持生命。
一连三天,那姑娘连眼都没阖过一下,就那么不吃不喝不哭不笑,也不发一语地任人摆布。
表姐说那三天是她这辈子度过最煎熬的时光,恨不得挨个科室地求爷爷告奶奶,恳请医生想想办法,救救她唯一的女儿。
可所有医生众口一词的建议竟都是:“抓紧转去精神病专科医院吧,及时治疗,兴许还能好转!”
就在表姐夫妇给闺女办理转院手续时,一个亲戚专门到医院找到表姐,很诚恳地对她说孩子这毛病起得邪乎,看起来像是“虚病”。
既然医院无计可施了,不妨试试找大仙给破解破解,死马当活马医吧!表姐绝望之下什么法子都来者不拒,立刻让亲戚帮忙联系了大仙。
大仙让表姐剪了一缕女儿的头发,又详细提供了闺女的生辰八字,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就在大仙做法的第二天一早,表姐女儿开口说话了,她对自己连续三天的异常表现毫不知情,就仿佛睡了悠长的一觉,无梦而醒。
我同事说表姐搂着失而复得的女儿放声痛哭,执意要重金感谢那位救命的大仙。
可人家大仙说了,分文不取,要不是看在老朋友面子上,他是绝不会冒然出手的,得罪了修行的朋友,后面很麻烦的。
大仙还告诉表姐,她的女儿是被黄鼠狼附体了,倘若没猜错的话,闺女那几天正是姨妈期,如果她不曾亲密接触过黄鼠狼,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黄仙得了带有姑娘经血的姨妈巾,继而夺舍附身,这种情况他已经处置过好几起了,绝对是无独有偶。
同事是在和我一起去洗手间时,顺嘴说起的这桩奇闻。
她善意提醒我说,这要不是自己家人亲身经历的真事儿,她也觉得难以置信。
沾有经血的姨妈巾切不可随意丢弃,最好撕碎后冲进抽水马桶里,以杜绝一切非人隐患。
听起来挺邪乎是吧,可我还是觉着涉及自身安危的事情,统统宁可信其有。
至少这个故事验证了动物仙得人血容易成精的说法。
再反推回本文开头的观点,农村黄鼠狼作祟比较常见,会不会是因为抽水马桶不普及,沾血的姨妈巾大多丢弃在露天公厕里,黄仙们比较容易获得呢?纯属个人猜测,不喜默默在心里“呵呵”就好,勿杠勿喷。
黑路神
今天的故事讲述者是网友阿云。
阿云儿时在农村上学,今天的故事就发生在她读小学二年级时的冬天。
那时候阿云的表哥也借住在她们家,阿云和表哥每天早晨结伴上学。
由于表哥贪玩儿,总想着早点到学校,趁还没上课时跟小伙伴游戏一会儿,所以他们每日天不亮就动身出门,走到学校时,天色方才破晓微明。
那天一大早,阿云和表哥会同街坊同路的一个小哥哥一个小姐姐,一行四人,结伴上学。
大家一路叽叽喳喳有说有笑地走了大概两百米的样子,表哥突然伸手拦住了阿云,与此同时,小哥哥和小姐姐也不约而同一起停下了脚步。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蒙蒙亮的天色里,阿云顺着表哥的视线望过去,只见前方不到两米宽的土路上,立着一个异常魁梧高大的身影。
有多高大?阿云说当时他们几个小孩子看这个人影时,须将脖子上仰到最高,才能勉强看到他的头部,保守估计其身高也得两米开外了。
那人影的五官服饰皆是清一色的纯黑,阿云无法分辨,只依稀能看出他头上戴着一顶高高的尖顶儿帽子。
最让阿云印象深刻难以忘怀的是,那真的就是个人“影”,看起来仿佛全息投影投射出的影象,薄薄的完全没有厚度。
众人惊骇愣怔间,那漆黑的扁片儿人影突然拉开架势,冲他们四人摆出挥拳出击的姿势。
就听四个小伙伴同时发出音色调门各不相同的尖叫声,整齐划一,撒丫子就跑。
阿云当年岁数最小个子也最小,一直落在最后面。
大伙儿一路惊心动魄慌不择路地就近跑去了邻居小哥哥的家。
惊魂未定的孩子们上气不接下气地告诉小哥哥的爸爸有“怪人”出没!可小哥哥的爸爸无论如何不肯相信他们的话,非说是有人搞恶作剧,故意吓唬他们呢。
最后小哥哥的爸爸打着手电筒将阿云他们四个一路护送到了学校,本次“影子武士惊魂事件”才算完结。
阿云说后来他们四个人谁也没再提起过那个恐怖的“影子武士”,或许是他们几个都默认了小哥哥爸爸的说法吧。
多年以后,已经上大学的阿云偶然读到一个故事,里面详细描写记录了民间神祇“白路神”,阿云秒回儿时上学路上的噩梦经历,她觉得当年他们几个碰到的,应该就是“黑路神”无疑了。
阿云听说碰到“黑路神”的人,轻则大病一场,重则一命呜呼。
心大如阿云并不记得自己后来生过重病,头疼脑热小病小灾在农村孩子看来早经习以为常,谁也不会往这上头联想。
如今其他三个小伙伴如也早已平安长大,成家立业。
如此说来,阿云四人也是福大命大,祖荫深厚之人了。
至于那天凌晨杵在马路当间的大个儿家伙到底是食人汉尼拔?影子武士?抑或是剪刀手爱德华?悉听诸位尊便,您说他是谁就是谁
归来
这个故事的讲述者是一位隐去姓名的网友,为了行文方便,我就称呼他佚名。
佚名上小学时,正赶上国家恢复高考,大批知识青年返乡成热潮。
那时回乡名额紧俏,挣扎煎熬在最贫困地区的青年们为了重返大城市,不遗余力甚至不择手段地争取名额,引发各种纠纷矛盾,甚至铸成难以挽回的悲剧。
佚名对门邻居家的大哥哥就是一名知识青年,去山西一个穷困的小村子落户插队四年多,迟迟无法落实政策回到上海。
国家恢复高考以后,成绩一贯优异的大哥哥更是归心似箭,急迫地想要回城高考,开启进阶的人生。
听邻居婶子说,大哥哥那段时间总写家信要钱,以便去村长和支书那里“活动”回城名额。
那一年的腊月年根儿底下,有一天晚上快十一点的时候,身为护士的佚名妈妈去医院上夜班,刚走到楼下发现没带钥匙,由于次日一早下班回家时,佚名和父亲已经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啦,所以佚名妈妈就在楼下喊她爱人,让把钥匙给送下去。
佚名爸爸刚睡下不久,困意正浓的时候,想着反正就去趟楼下,便推醒身旁的儿子,指使他去给妈妈送钥匙(又一个假爸爸无疑了→_→)。
佚名睡眼迷离地拿着钥匙下楼交给妈妈,回来时看到对门立着一个人,他顿时一激灵醒透了,仔细一看,正是那位上山下乡的大哥哥啊!似乎察觉到佚名在看着他,大哥哥转过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叹了口气。
佚名告诉我虽然那时候他还不满七岁,却分明无误地感受到大哥哥目光里,饱含着浓郁得化不开的悲伤。
佚名回家倒头就睡,一宿无梦。
第二天晚上一家人吃饭时,佚名问妈妈是不是对门的大哥哥回来啦?佚名妈妈说怎么可能,中午才遇见对门的婶婶,掉着眼泪感慨马上过年了,大儿子也无法回家团圆云云。
佚名觉得很不可思议,当时亦未觉得害怕,只百思不得其解自己看到的究竟是谁。
过了几天就是除夕,中午时分,佚名正帮妈妈打下手包饺子时,突然听见对门爆发出尖利凄凉的恸哭声,他们娘家赶紧过去查看,进门一看居委会主任已经在座了,邻家大婶歪在床上直哭得气岔。
佚名妈妈一番询问,才知道是大哥哥没了。
尽管大哥哥尽己所能给村长送礼上供,强忍着内心的屈辱与恶心,低三下四说尽好话,可年前返城的那一批知青里,依旧没有大哥哥。
更要命的是,大哥哥当时的同学兼恋人,一个优雅漂亮的上海姑娘,在春节前返城离开了他。
女友走后,大哥哥隐约听到当地村民议论纷纷,都说那么一个仙女儿似的好妮儿,大半夜自己送上村长的门,啧啧啧,为了回上海啥都豁出去了,白白便宜村长那个老色坯子…………
为派遣心中难以言说的绝望与悲愤,大哥哥买了很多当地村民自酿的散装白酒,想要一醉解千愁,暂时忘却人生中诸多无解的困苦。
没成想买来的竟是村民偷工减料谋取暴利的假酒,少量饮用并不致命,可大哥哥借酒浇愁喝得太多了,等第二天中午村民发觉时,他早已一命呜呼命断他乡。
听居委会主任讲完,佚名在心中默默推算,大哥哥酒醉丧命那晚,恰好就是他给母亲送钥匙回来见到他那天。
佚名自此对世间有鬼深信不疑,他亲眼看到邻居大哥哥的亡魂终于千里迢迢,归来故乡。
让我尤其感怀的是,佚名说那位大哥哥从小品学兼优,多才多艺,能写一手漂亮的毛笔字,以前逢年过节时街坊们都爱找他手书对联。
许多平淡的夜晚,人们总能听到大哥哥家飘出悠扬悦耳的手风琴声,大家都不知道他演奏的是什么歌曲,只听说都是外国作曲家的经典。
那些乐曲至今回响在许多人的回忆里,却再难与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