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正读初中,村里有个和蔼的老头,六十多岁了,整天笑呵呵的,因他辈分与父亲相同,我们都叫他陈二伯。
陈二伯为人极好,谁家要是遇到点困难啥的,只要招呼一声,陈二伯马上帮你办得妥妥帖帖的。正因如此,村里的人都很喜欢他,谁家要是有点稀罕玩意儿,肯定第一个给他送去。
可就是这样的好人,却在过河的时候,不小心落入河中淹死了。说也蹊跷,那河水只到大人膝盖,可陈二伯偏偏就这样淹死了。他去世以后,村里的人可伤心了,每每一想到他,眼睛就不由湿润了。
陈二伯育有一对子女,女儿早些年嫁到了江苏,几年时间回来一次。至于唯一的儿子,成家以后,在城里找了工作、买了房,彻底成为了城里人。因为工作很忙,也很少有时间回来。陈二伯去世以后,留下老伴孤零零地待在乡下。
陈二伯的儿子有心把母亲接到城里居住,但母亲说他不习惯城里的生活,便坚持一个人留在乡下生活。
毕竟是个老人,平时里难免有些伤寒感冒的,身边没个人照顾,只能硬抗过去。陈二伯家离我家不远,知道老太太爱生病,母亲便时常过去照顾她,有时候索性连我也带上,去和老太太聊天,逗她开心。
我从小身体就不好,尚在襁褓之时,一到晚上就哭个不停,爷爷不放心,便请了村里的神婆帮我算命。神婆告诉爷爷,我有长寿之相,但在十六岁时,人生会有个大槛,倘若运气差到极点,有可能会一命呜呼。
爷爷听到这话,吓得脸都白了,赶紧问神婆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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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婆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让爷爷放宽心,只说:但行善事,莫问前程!
转眼间十多年过去,爷爷早已逝去多年,当年神婆说过的那些话,也就随着时光飞逝,变得没什么人在意了。
包括知道当年神婆给我算命经过的我,也想当然地认为自己会一帆风顺地度完这一生。哪知道到了十六岁的时候,果然遇到了一件事,让我差点丢掉性命。
那是08年的时候,一场地震将我压在了残垣断壁下,我苟延残喘了好几天,终究还是扛不住晕死过去。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面我回到了老家,见到了死去多年的爷爷,他冷着个脸问我,忘记我临终前跟你说过的话了吗?让你十六岁的时候,一定要多加小心,你看现在,可怎么办才好?
我微微苦笑,告诉爷爷,这场地震来得突然,防不胜防,我也没有什么办法啊!
爷爷想了想,事实的确如此,就说既然如此,那我带你离开吧。
我知道爷爷这是要引我入阴间,让我投胎转世。我跟着爷爷一直沿着满是大雾的山路走,到了一幢像是古代衙门的老宅中,见到了一个白胡子的老公公。
爷爷告诉我,这是咱们本地的城隍爷,所有的新魂都要先来他这里报到,然后才可以踏上黄泉路,到阴间投胎转世。
拿到几张简单的批文之后,城隍爷派了两个黑衣服的老头架着我飞了起来,留下一脸依依不舍地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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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飞了多久,我居然沉沉睡了过去,等到两个老头将我叫醒的时候,我们已经到了一座青石桥前,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婆婆将我唤了过去,让我一旁的石凳上坐下,给我盛了一碗茶。
那茶冒着热气,像茶,又像刚熬好的中药,我心里想,这应该就是“孟婆汤”了吧,据说喝完以后,上辈子的事情都会忘记了。
老婆婆说:“孩子,快喝吧,喝完过了桥去,有人会带你去投胎的。”
我点了点头,抬起碗就要将茶一饮而尽,就在这时,一道振聋发聩的声音传了过来:慢!
我抬头看去,一张熟悉的脸庞映入眼帘,只是他此时穿着大红的官袍,打扮得像是古装剧中的知县老爷。他走了过来,淡淡看我一眼,然后对孟婆说:“拉姑,你过来我有件事要同你商量。”
老婆婆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神色,与那人走到一旁低声说起话来,过了会儿,那人让我跟他走。我不明所以,便跟在了他的后面。过了会儿,我觉得眼前的场景有些熟悉,仔细一看,原来是回到了地震前的学校里。
那人叹了口气说:“庆有,你二伯娘这些年多亏你一家人的照顾了,二伯无以为报,只能送你回来,你以后一定要好好活着,二伯会保佑你长命百岁的。”
我问他:“二伯,你送我回来,人家会不会惩罚你?”
陈二伯笑了:“放心吧,当年我阳寿未尽,就突然淹死了,是阎王爷急着让我去补上一任判官的空缺,他欠了我一条命,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听到这话,我才算是放下心来,陈二伯看了一下天色,说:“时候也不早了,快回去吧。”用力将我一推,我就醒了过来。
我的眼前一片漆黑,但心里却一点都不害怕,过了一会儿,我听到上面有人在大声喊“有人吗?”我知道是搜救的人来了,于是扯开了嗓子大声呼喊起来。
半个小时后,我成功得救,人们知道我几天几夜没吃东西,居然还活了下来,都有些惊奇,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其实我早就死过一回了。
(故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