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代的时候,在大张庄村东头有一棵几个人都抱不拢的大榆树,树底下是人们最喜欢去的地方。到了夏天的时候总是特别的热闹,大人们一起谈笑,孩子们聚在一起嬉笑总是那么的开心。虽然晚上是不必要乘凉的,可是在大树下听着风吹着树叶的声音,闻着榆树身上的淡淡清香还是很惬意的。
可是这年夏天,村子里似乎少了一些欢声笑语,虽然人们还是常来这里,话语却变得有些阴沉。这事,还要从村子里的一家人和一个孩子说起。
村里有一对纯厚朴实的夫妇,男人姓张叫大民,是时代单传的独子。他媳妇叫彩娥,两口子婚后十多年没孩子。要知道在那个时代,女人生不出孩子会被人耻笑的,为这事彩娥没少了偷着哭。大民的娘没少了到送子娘娘那里烧香,可是始终不见彩娥肚子有动静,好在大民对她不离不弃,没有怨言。
大民三十七岁,彩娥三十五岁那年,本想着放弃生孩子的念头。忽然有一天,彩娥感觉身子不舒服,找来村里的赤脚医生一诊断,大夫乐了,告诉大民这是妊娠反应,你媳妇怀孕了。
大民这个乐啊!将这事立马告诉了母亲,大民妈又是去庙里谢送子娘娘,又是拜祖宗保佑张家后代兴旺。转过年,彩娥生下个大胖小子,这可把一家子乐得嘴都合不拢……
宝宝天生聪慧灵敏,一岁多时就能叫爸爸妈妈,能说简单的语言。记忆力很是惊人,什么话,只要教一遍,就能记住,并且能运用自如。
大民夫妇俩更是疼爱万分,把他视为这个家的希望,也是他们一生的全部寄托!
可惜好景不长,在孩子六七岁大的时候,不幸夭折了。对于这个盼子心切、时代单传的家庭来说,犹如天塌地陷一般!
最痛苦的,还要数失去孩子的彩娥。所谓母子连心呐!自从宝宝走后,彩娥几乎天天到坟头去哭,每逢过节、宝宝的生日,更是要带上许多好吃的去……
两年过去了,彩娥竟然把一只眼睛都哭瞎了。每当彩娥想孩子低声抽泣时,村里的好心人也跟着落泪,这下子大榆树下少了些往日的欢笑声。
光阴似箭,到了八十年代。人们经常会看见村外不远处土丘上,有个年已半百,满头白发的妇人,坐在一座小坟头痛哭流涕。不错,那就是彩娥。
小坟头旁边有棵老杏树,树上坐着个七八岁大的男孩,耷拉着俩条腿默默看着下面的彩娥。这样的事情,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
这个孩子是附近小朱庄的,是个七八岁的小孩,这年,他逢人便说:“我上辈子生在那个那个村,爸爸叫啥,妈妈叫啥,奶奶叫啥,我家房前屋后有个啥,我几岁就死了,我妈天天去坟前哭我……”
小孩说的有根有据,合情合理。还有那时候的什么事!说得一本正经。
其实,这个小孩刚会说话的时候就对爸妈这样说。刚开始时把他爸妈吓坏了。严厉禁止孩子再说这些话,如果再说,就狠狠的打他。吓得孩子往后不敢再说了!所以以前也没人知道这事。
两口子看着他没事,也就慢慢把心放下来了。一晃孩子都七八岁了,孩子已经懂事,似乎是想念自己的父母,所以逢人便讲。
这孩子曾经一个人跑来找到过大民家里,说是来认父母的,可毕竟孩子换了副躯壳,大民、彩娥根本就不认识他!还以为是哪家跑出来的傻孩子,又把他送了回去。
从那以后,他就天天跑到小坟头这里,爬上了旁边的老杏树,坐在树上默默看着下面的彩娥。
再后来,他很少去爬老杏树了,如果有好事的人问起来这事。他不愿提了,说一想就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