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并奉上我所经历的一些怪异事情,大家一起分享,绝对保证是本人亲身经历,贵在真实!文笔有限,有语句不通、词不达意的地方敬请担待!
2000年10月份工作了五年的海南船务公司倒闭,别的船友跳槽到其它船务公司继续跑船,我已经厌倦船上漂泊而枯燥的生活,而且那时船员的薪资待遇和在陆地工作没有太多优势,所以决定改变一下工作环境到东莞打工碰碰运气,或许命运注定、也许机缘所至;
2001年2月份,我应聘在一家五星级酒店工作,一干就是十多年,第一份工作是康乐中心救生员,负责客人游泳时现场服务、人身安全以及泳池水质处理等工作。
由于人到而立之年更懂得珍惜机会吧!一年后在岗位上表现踏实认真被上级领导提升为康乐中心主管,正真在酒店工作的转折点是2003年,那年酒店第二期工程水上乐园竣工,我被任命为水上乐园经理负责全面运行管理工作,从03年到06年一直负责这个项目,这三年时间对我的职业生涯意义重大,不但奠定了事业基础、同时积累一定的管理经验,也让我经历了游客受伤、溺水以及怪异的事件,接下来和大家重点聊聊这期间发生的事情!
水上乐园(现在还在经营不便讲出具体名字)坐落在峡谷之中,占地三万平方米,分为四大水上娱乐区:休闲池、海浪池、儿童池、滑道区,虽然比不上深圳香蜜湖、珠海梦幻水城规模大,绝对称得上“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精品型水上乐园。它与酒店一条马路之隔、遥相呼应形成统一的五星级消费区域,每年营业时间五至八月份,成人票价68元(每人),地域偏辟而不通公交车,基本上打工阶层很少来消费(03年东莞物价较低,中档商品房价仅3000多元)。
酒店管理层要求水上乐园5月1日黄金周开业,2月份我踌躇满志接手这项任务,投入到紧张而忙碌的市场调研、开荒筹备工作中,园区各项水上娱乐设施已全部安装完毕,各项设备验收也是首要工作,在验收高空滑道时,陪同我们验收是深圳某某水上设备公司的傅工,从他嘴中得知一个消息,去年12月份他们公司的一名安装工人高空坠落摔死在滑道下方。
傅工是派驻园区的主管项目工程师,从施工到设备安装完成一直住在这里三个多月,负责监督落实儿童池、滑道、海浪池设施安装,事故当天他就在现场,讲起当时情况一脸惊恐。
那天出事的安装工人站在4米伸缩铝梯上加固高空滑道背面的螺丝,不慎跌落下来,本来4米高度对生命构不成威胁,而且泥土地面松软又是新铺的草坪,结果这名工人摔下来时脑袋撞在水泥砌成的蓄水池边沿上,头颅碎裂血溅一地,救护车未赶到已经气绝身亡。
傅工讲负责施工项目十多年,头一次碰到这种死亡事故,住在这里几个月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等设备验收完成以后抓紧时间回深圳。这些只是验收工作中的小插曲,我并未放在心上。
如火如荼的开业筹备工作压得我喘不过气来,经常加班到凌晨两、三点,整个园区里只有我一个人(原来住在园区施工人员已撤离),30000平方米的面积!荒郊野外的峡谷之中!现在想想当时自己有多拼呀!水上乐园经理办公室设在餐厅区和医务室的后面,坐在办公室隔窗外望是园区围墙,墙外面就是山坡,长满郁郁葱葱的灌木和松树,夜深人静时常会从树林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那时候的我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也没有过多考虑害怕不害怕的问题。
不过有一次确实吓着我啦!那天像往常一样加班,大概凌晨一点多,从峡谷传来一阵阵凄厉的嚎叫声,由于峡谷有回声听起来铺天盖地、时近时远,把我一下子吓懵圈啦!赶紧反锁办公室房门、关闭窗户,打电话到保安部反映情况,最后才知道东莞有一种野山羊(当地人叫“黄羊”)在发情期的叫声。
后来酒店固定两名保安上夜班,我更加高枕无忧啦!其中一名保安叫杨峰,广西人,为人既聪明又厚道,经常帮我到酒店打夜宵,工作闲暇之时一起聊天、一起抽烟私人感情很好,开业后我通过保安部经理的关系帮他提升成水上乐园保安领班(薪资比普通多400元),他非常感激我,谁知水上乐园开业没多久就不干了!他离职理由让我震惊。我后面再讲吧!
水上乐园原计划五一黄金周对外开放,由于种种原因影响推迟到5月15号开业,员工总编制人数97人,设有救生员、售票员、医生、清洁工、播音员、保安员、厨师等岗位,除保安、工程、厨房由酒店各部门经理管理,其它岗位均归属园区经理直接督导。
开业初期深刻的体会到水上乐园的服务性质和工作环境与酒店对比相差甚远,能在五星级酒店消费的客人素质比较高,服务出现问题及时弥补就能够取得客人的谅解,而水上乐园接待的客人来自社会各个阶层,乱七八糟的各类投诉、员工问题、设备故障层出不穷、应接不暇,而且我又是第一次负责人数众多的团队、第一次接触水上乐园的管理工作、第一次面对各种客人的投诉,开业前的壮志雄心荡然无存,整天焦头烂额的处理这样那样的问题,就这样稀里糊涂走过了五月份,在这期间发生过两件有趣的的事情一直记忆犹新,分享一下;
第一件事:记得水上乐园开业前三天,酒店员工一律凭员工证免费进园游玩,同事们利用下班或休假三三两两结伴而来,尽情享受着酒店给予的免费政策和各类水上娱乐项目带来的愉悦。
员工免费的第二天,餐饮部秘书(二十多岁的女孩)进入园区到休闲池(不规则形的游泳池,占地大概400平米,水深1.5M到1.7M,适合初学或者会游泳的客人)下水游玩,由于刚刚开业外面游客并不多,几乎都是熟人熟面的同事们,餐饮秘书不会游泳就和几个女孩在1.5M的浅水区打闹起来,真是三个女人一台戏呀!当值救生员几次阻止都无效果,只能睁只眼闭只眼视而不见。
餐饮秘书属于精灵古怪型的女孩,她出主意让一位女孩假装淹溺呼救看看救生员会不会下水救助,结果救生员听到呼救一个猛子游到假装淹溺呼救的女孩身边,引得她们高声大笑,救生员知道开玩笑后气呼呼的回到岸上,再也不愿多看一眼。
又闹了一会,餐饮秘书建议一起从水中走到对面的亭子里休息,她仗着身高的优势走在最前面,当经过1.6M水域时身体漂浮起来站立不稳,在水中挣扎沉浮连喊救命机会都没有,后面的同伴们赶紧呼救,刚才被戏耍过的救生员向这边看了一下,扭回头戴着墨镜坐在救生椅上纹丝不动。恰好,当值救生员领班巡岗到此,立即下水将餐饮秘书背拖到岸上,问题不大呛了几口水,由于受到惊吓哭得很厉害,从那以后再也没有看到她来水上乐园。晚上召开班后会议批评那名救生员时,他满脸委屈。
第二件事:五月下旬东莞天气已经炎热,周末客人较多而且集中在下午3、4点钟入园,海浪池在傍晚五点、六点的造浪时间(开园期间每小时前15分钟海浪池开始造浪)游客较多,每一个浪打来都会引起阵阵欢呼和尖叫声,一名在园区物品保管处工作的湖南实习生(在校生来酒店实习,工资很低)实在挡不住诱惑,5:30PM下班后利用岗位之便,直接在客用更衣室换上泳裤准备加入到6:00钟的造浪狂欢中,刚踏入海浪池浅水区,由于兴奋过度羊癫疯发作直挺挺倒在泳池里,口吐白沫、四肢抽搐嘴里还时不时发出“啊哦”声音,救生员马上把他背到医务室抢救,恢复正常后。这名实习生被退回学校并补回逃票的30元钱(员工票30元)。
这个孩子很倒霉!也是我们水上乐园第一次组织抢救的突发事件,当时我认为已经很严重啦!工作三年后对比起来只是小小的事故而矣。
水上乐园经营到六月份,我逐渐找到管理园区的感觉,知道如何避重就轻的处理各类客人投诉,知道怎样协调各部门、各岗位相互配合,最重要娱乐设备不会像开业初期时不时的出现故障,一大堆游客围在办公室闹着退票。常言说一顺百顺,原来消极的心态荡然无存,又恢复到激情满满的工作状态,每天马不停蹄的穿梭在各个岗位,严抓纪律确保安全。谁知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让我感同身受傅工(一起验收设备的工程师)讲的那句话:这个园区感觉怪怪的。
应该是六月上旬的一天凌晨12点多,酒店中班大堂经理(女的)下班回员工宿舍(水上乐园位于酒店和员工宿舍中间,往返的道路旁边就是园区围墙),经过高空滑道位置时隔墙看到园内有两个棕榈树不停在晃动,她责任心很强以为有人偷树,悄悄躲在围墙外边打电话通知保安部,当保安赶到那里时却没有发现异常情况。
我是第二天参加酒店行政会议听保安部经理汇报工作才知道,上级领导指示加强园区夜班巡逻,并要求我现场了解情况,避免出现物品丢失或被盗,我在园区工作几个月每个区域都熟悉,如果谁深更半夜去园区偷又高又大的棕榈树,那才是世界上最笨的偷树贼,但是那两个棕榈树的位置就种植在撞死安装工人的蓄水池左右两边,这件事让我心生几分诧异。
上次棕榈树晃动的事情刚刚过去没几天,园区再次发生怪异的情况,这件事要从上文提到的保安杨峰说起,他现在已经是园区保安领班,虽然编制归属酒店保安部,还是以园区安保工作为主,下设6名保安员配合他的工作,分为早、中、晚班三个班次,早中班2人、夜班1人,有时员工休假领班需要顶岗。
那天上午9:50,我和往常一样开完班前会议,回到办公室翻阅各岗位前一天的交班本,这时杨峰走进办公室,我俩关系一直保持很好(现在仍然保持联系),平时经常出入办公室,他一进来满脸带着疲倦就知道昨晚上夜班,刚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就告诉我早上已经到保安部经理那里辞职,今天就不上班了。
我以为他开玩笑,因为前天我们碰面时他还计划着在酒店大干一番,最后确认不是说笑,而且明天结算工资离开酒店,我很想挽留他;一是私人感情、二是他做事确实认真踏实,是一个可塑之才,但任凭我如何劝说他走意已决,辞职理由是不适合这份工作,回家另求发展。做过酒店的人都知道,这个行业人员流动量很大,聚散离合很正常,无奈之下我邀请他晚上一起吃顿送行饭。
水上乐园关闭时间晚上10点钟,那天我提前一小时下班,约上杨峰到镇上餐馆用餐,特意点了一打啤酒准备与他开怀畅饮、不醉不归,我俩一边喝酒一边聊着水上乐园开业筹备期间的艰辛,更多是埋怨他不应该选择放弃在酒店发展的机会。酒过三巡醉意渐浓,他才告诉我正真辞职的原因,听完这个原因惊的我目瞪口呆、毛骨悚然!
昨天值夜班保安临时请病假,杨峰顶替保安上夜班(晚上12点到早上8点),凌晨2点钟他按照保安夜班每隔两小时巡逻一次的规定进入园区,当走到海浪池的时候发现高空滑道区域的几个棕榈树猛烈的不停晃动(海浪池位置处于园区中间位置和高空滑道距离约150米),虽然当晚天气不好,但是围墙外边的路灯可以映照到五米多高棕榈树上方的枝叶,杨峰看得很清楚,马上联想到前几天酒店通报那位大堂副理晚上遇到的状况,心想真的有人偷树。
他关闭手中的电筒,小声用对讲机报告保安部值班中心请求支援,然后关掉对讲机蹑手蹑脚向高空滑道区悄然潜行,在靠近目标区时迅速打开电筒大喝一声:“谁”,随着灯光看去几颗棕榈树下面没有发现一个人影,他正准备打开对讲机汇报情况,这时手电筒忽明忽闪两下不亮了,就在一暗一亮之间,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站在面前,伸手抓住他的左手腕死命往旁边按摩池里拽,遂不及防的惊吓使他大叫一声当场晕了过去。
当他醒来已经躺在园区保安值班室里,身边站着酒店保安主管和一名保安员,原来他向保安部值班中心报告情况后,值班保安主管带着一名保安员迅速到达园区,用对讲机联系不上杨峰后就在园区找,听到他惨绝人寰的大叫声才知道具体位置,赶到时发现他躺在按摩池边一条腿浸在水里,然后把他背到值班室,又掐人中又压虎口,看着慢慢苏醒才没有打120急救电话。
保安主管急不可待的了解当时的情况,惊讶的合不拢嘴,知道事件比较特殊立即上报保安部经理,保安部经理的回话是暂时封锁消息,明天上午8点找杨峰了解情况。第二天保安部经理要求他们三人各写一份事情经过并签署一份保密协议,并告知杨峰调换工作岗位到酒店上班,酒店领班编制已满,只能做保安员,让他考虑考虑。
杨峰因为涉及到事件保密没有和我商量,直接打电话回家,家人要求他马上回家,死活不能在这里工作。最后选择辞职,保安部经理同意按照正常辞职结算工资(那时员工紧急辞职是没有工资的)。杨峰讲完辞职经过,一脸苍白和惊恐并解开衬衣左边袖扣撸起衣袖,左手腕上露出一个乌青的手印!
我们吃完饭回到各自宿舍,那一夜失眠了!不知道是喝酒后兴奋还是担心水上乐园是不是还会发生什么事情。
连续发生的怪异事情使我开始疑神疑鬼,尤其杨峰事件对我震撼很大,他不会说谎的性格和左手腕留下淤青的手印,证明那天晚上他确实碰到了可怕的状况。前后两件事同时指向棕榈树、高空滑道而又发生在安装工人摔死的位置,如果联系起来,那么说明有一个不是人的东西游荡在园区伺机拖人下水索要性命,而这个东西很有可能就是那位安装工人摔死后的鬼魂。
不管是断章取义也好!牵强附会也罢!既然发生这种事,我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买来黄裱纸、香、金元宝死人祭祀的用品,一个人选择合适的时间在安装工人摔死的蓄水池旁焚烧安抚亡灵以求心灵慰籍。
水上乐园进入七月份生意逐渐火爆,每天平均接待游客三、四千人之多,逢至周末假日人数更多,园区内人头攒动、游客如织,各个娱乐项目人满为患,员工超负荷工作甚至不能换岗吃饭,饿着肚子坚守在工作岗位,每每想到那一批同事的敬业精神都心存感激。所有娱乐项目中最受游客欢迎的当属海浪池,03年游客严重溺水事件就发生在这里,您听我慢慢讲起,也许是上两次事件的延续吧!
海浪池占地1500平米,水深0至1.8米,池区呈扇状形内部设计有仿真沙滩、遮阳草棚,在泳池内1米水深处左右各有一个种满植物的小岛屿,高高的仿真崖壁上喷涂着东南亚沿海风情画,当你身处草棚之下躺在沙滩椅上听着背景音响传来阵阵海鸥的鸣叫声,如同身临其境在亚热带海边。每当造浪的广播响起,游客们呼朋引伴从四面八方涌来尽情享受着滔天巨浪带来的刺激和惊喜,园区客流量高时,七、八百人聚在一起冲浪,尖叫声、欢呼声此起彼伏震荡整个峡谷。
2003年7月5日,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星期六,东莞的夏季炎热难耐,川流不息的游客接踵而至进入园区,估计那天接待人数超过五千人次,当傍晚6点钟海浪池造浪时,我站在救生员岗位居高临下望去,泳池里黑压压一片全是游客,为了让客人感受到冲浪的刺激,浪种选择的“突起浪”(冲浪设备可以提供十二种浪型选择),浪高1.2米,一组为九个浪头分别打向左、中、右各三个浪头,浪到之处引来客人欢呼声声。
6:15分造浪停止,意犹未尽的游客们纷纷离开海浪池去其它娱乐项目继续游玩。我回到办公室与医务室席医生约好等会一起回酒店员工餐厅用晚餐,席医生是湖北人士,原来在家乡县医院急救科上班,临床经验丰富,责任心强。
6:30分我们准备去酒店餐厅,走到海浪池入口处,我突然听到一阵短而急促的哨声(救生员在出现突发事件才允许使用的一种哨声),随着哨音望去一名救生员肩膀上扛着一个人从海浪池向我这边飞奔过来,心里顿时咯噔一下马上意识到出事了,转身告诉席医生有人淹溺赶快回医务室,然后我迎着救生员跑过去,才发现溺水者是一位七、八岁的小女孩。
到达医务室,席医生赶紧接过孩子平放在医务室的地面上,小女孩双目紧闭、面部青紫、嘴唇发白,嘴角和鼻子挂着血迹,我和席医生一左一右跪在地板上,他做人工呼吸,我做心室按压,紧张得也忘记了急救培训时几比几按压或人工呼吸,他不停呼我不停按。
过了一会小女孩一点复苏的迹象都没有,这时我才想起打急救电话,告诉身边救生员领班马上拨打120,救生员岗位规定一旦发生严重淹溺事故,在医院救护人员未到之前绝不允许停止救助,抢救仍在继续中,心中五味杂陈,如果小女孩真抢救不活,担责任事小,自己会愧疚一辈子,毕竟是我们监护不力、工作失误造成鲜活的生命离开。
抢救继续到大概三分钟左右,随着我手臂向下按压的同时似乎听到小女孩发出细微的嗯嗯声音,接着小女孩“吭”得一声从鼻孔喷出一粒米来,瞬间乌青的脸变白并哭出声音,听到席医生说“好!救活啦!”,我赶紧让救生员拿来浴巾裹住小女孩的身体抱在怀里,告诉她不用怕有叔叔在,用目光关注着她,就感觉自己像一个艺术家在欣赏一件非常满意的作品,接下来席医生为小女孩打了一支强心针。
这时救护车已到达园区门口,我安排救生员领班跟车到医院照顾她稳定病情,然后通知园区广播室播音寻找小女孩的家属,大约几分钟后,我办公室内闯进一对二十多岁年轻情侣,火急火燎问她表妹在哪里,通过他们描述女孩的年龄、身高和相貌特征确认是溺水者的亲属,我把刚才溺水事件讲了一遍并安慰他们不用担心,现在孩子已送往区人民医院,听完我的叙述他们激动的拉着我的手连声感谢,安排女的先到医院,男的收拾衣物随后赶到。
我也大致了解事件起因和经过:原来这对年轻情侣是男女朋友的关系,溺水小女孩是那位女士的表妹,他们是东莞厚街人,利用周末带了四个亲戚家的孩子到水上乐园游玩,晚上6点钟在海浪池冲完浪,一行人起身去其它项目玩,忽略了小表妹有没有跟上,当他们在高空滑道区玩得不亦乐乎时,听到园区的寻人广播才清点人数才发现少一个人,马上赶到办公室。
室外监控画面显示,小女孩找不到表姐一行人就独自在海浪池浅水区戏水,不知不觉游到1M深的水域,站立不稳拼命在水中挣扎,慢慢的静止不动,面朝下漂浮水中(抢救时肚子没有吸入水,估计是呛水窒息),随着游客们游水产生的波浪一直漂到1.7M水深位置,整个过程负责该水域当值救生员坐在救生椅没有一丝察觉,或许是小女孩命不该绝吧!这时恰逢救生员倒班,接班的救生员廖鹏(贵州籍,责任心非常强一位同事,多少年过去了,我还能张口叫出他的姓名,也许是他已经沉淀在那段时光的记忆里)上岗后巡视水域立即发现小女孩情况异常,吹响哨声告诉傍边一位游泳的客人帮忙看一下,结果把孩子身子翻过来知道大事不好,直接从两米多高的救生岗跳水背起小女孩向医务室冲去,接下来就是开篇描述的境况。
事后召开此次溺水事件分析会,专门表扬廖鹏并给予嘉奖,让第一位当值救生员做反省时,他居然不思悔过的讲如果出现死亡由他承担全部责任。本来想让他深刻检讨自己过失,记过处罚一次,避免在工作岗位上掉以轻心,谁知讲出这种大言不惭的话。谁能承担起生死的责任呀!第二天就被开除了。
这次突发事件看起来再平常不过,水上乐园哪有不出现溺水的,但是经历过以上几件诡异的事情后,我还是联系到安装工人的鬼魂在伺机害人,最终九月份发生的游客死亡事件证明了我疑神疑鬼的判断。
水上乐园顺利经营到八月下旬,这期间再没有出现严重突发事件和诡异状况,园区生意出奇的好,每月收入均能超出财务预算,行政会议上总经理不止一次表扬水上乐园优异的业绩,作为初涉经理职位的我,能够得到酒店管理层认可和肯定再苦再累都觉得值。
接下来最重要的一项工作就是园区8月31日关闭后员工去留的问题,水上乐园属于季节性开放,大部分员工是临时编制,虽然酒店人力资源部提前协调各部门保留部分空缺岗位,但是名额有限必须有一些员工合同结束后离去,经历几个月的磨合,我真心希望他们全部留下,明年开园时就是水上乐园安全保证的基石。
眼看闭园日期渐已抵近,心中不舍与日俱增,突然接到上级领导临时决定水上乐园推迟到9月15日关闭,一是弥补五月份推迟开园的半个月时间,二是水上乐园第一年开业,摸索一下明年准确的开、闭园日期。我得到这个消息心中稍微振奋了一下下,最起码大家一起可以再工作一段时间,延续闭园十五天内酒店还会多出几个岗位名额。马上召开全员会议,转达酒店管理层的指示,暂停闭园前工作计划实施,各岗位保持正常运业状态。现在回想起来延期闭园计划是大大的错误!
东莞的九月,早晚气温已有丝丝凉意,连续阴雨天气阻止了客人入园游乐的脚步,生意状况与往昔相比一落千丈,空荡荡的园区每天平均接待十几人,各区域员工无聊的守候在岗位上数着下班的时间。
一天中午,我刚刚从酒店员工餐厅吃饭回到办公室,听到外面传来大声呵斥声和女人低声啜泣声,一听到大嗓门声音和撇脚的普通话就知道是清洁领班杜斌,他来自贵州在园区担任清洁工领班,工作兢兢业业、一丝不苟,对员工高标准、严要求,在他的管理下30000多平米的园区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因此水上乐园多次被酒店质检部评为“环境卫生最优部门”,唯一缺点说话嗓门大。
我走出办公室闻声来到医务室外面,看到杜斌黑着脸正在批评清洁员易桑玲,易桑玲低垂着脑袋站立着,满脸泪水默不作声,我走上前去了解情况,杜斌声调一点不减气愤的讲连续三天卫生检查她负责区域卫生最差,昨天酒店质检部检查时扣了10分,告诉她当天必须完成不达标项目,谁知今天去检查时仍然没有改进,不及时认错不说还向我提出换岗位。
听他讲完我马上明白原因,也回想到这几天巡园时确实易桑玲负责的按摩池区域卫生很糟糕,前天到那里还差点摔了一脚,道路上下雨后积水没有及时清扫,地面已经长青苔很滑!我当时用对讲机通知杜斌,结果信号不好没联系上,事后忘记了。
如果平时我会告诉杜斌按照正常制度处理,但是易桑玲在我心目中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员工,她负责的区域卫生从来不需要监督,是那种说话少闷声做事的人,我已经将她名字报备到酒店,闭园后转入客房部继续工作,她反常的表现令人不解,我告诉杜斌先去忙其它工作,自己找她谈谈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易桑玲随我来到办公室拘谨的坐在办公桌对面,我给她倒了一杯水、递上纸巾,她始终低垂着头好像做错天大的事情,我安慰她别紧张,做错事能及时改过还是好同事,她才慢慢放松抬起头,连续几个月在户外风刮日晒,黑黝黝的脸庞带着无限的惆怅和茫然,让人心中为之一颤。
易桑玲是个苦命人,四十多岁,老家湖南省,和老公一起到东莞打工,去年老公在建筑工地干活时被高空掉落的砖头砸死,出事后包工头拒绝支付一切费用,打官司无果。只能抛下两个孩子在家,一人继续在外打工。她表姐在酒店管事部做洗碗工,就介绍到水上乐园做临时清洁工,她身体非常瘦弱,平时很少与别人交流。
易桑玲在水上乐园工作的几个月里,平时见面仅仅是打声招呼而矣,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沟通,由于她内向的性格和特殊的身世,我尽可能使用委婉的方式与其交谈,首先对她几个月来工作成绩认可,问她近期是什么原因导致卫生标准下降?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或者有其它原因造成?
她犹豫着回答道:“没有!只是想换换岗位。”
我接着说:“你在这个岗位一直做得很好,就剩几天时间,要申请更换岗位必须有合适的理由呀!如果没有合适理由杜领班不但不会给你调整岗位,还会追究昨天区域卫生不达标扣分的责任,甚至会影响水上乐园关闭后到酒店继续工作机会。”
当谈到会影响到酒店继续工作时,她似乎紧张起来支支吾吾说:“我我害怕!那里有一个没有穿衣服的男人!”
我心里“咯噔”一下真,没想到她讲出这个理由,如果其他人可能认为她瞎编乱讲,但是我最清楚园区发生过一系列的怪异事件,我故作平静嘴上说这不可能,同时鼓励她讲讲遇到的详细情况:
易桑玲负责按摩池区域卫生清洁,按摩池区在园区内最里边、最隐蔽的位置,按摩池分为两种,一种大众按摩池和小型按摩池,大众按摩池面积约80平米,水深1M,呈月牙形状,池内设计有假山瀑布潺潺流水,池子周边装有N个水下气泡按摩椅,供客人躺着或坐着按摩游乐。小型按摩池呈圆形,一共12个,只能容纳3-4人使用,上方盖有避雨遮阳的茅草顶盖,围绕着大众按摩池而建,形同众星捧月之势。
那一天,她像往常一样上午11点钟到餐厅用过午餐回到岗位,淅淅沥沥小雨一直下着,偌大的园区几乎无客人,她巡视自己负责的区域很干净,躲进小按摩池草亭里依靠着亭柱翻看手机,突然看到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双手抱头背对着她站在大众按摩池池边,一会儿那男人双手抱头转过脸,朝她在的方向看了一眼跳进按摩池里,易桑玲开始以为是变态的客人,但是仅仅十几米的距离没有听到跳水声响、没有看到溅起的水花,用她的话形容就像看无声电影一样,她既害怕又好奇走出草亭,来到大众按摩池,池子里空无一人,虽然阴雨天气毕竟是大白天,她看得如此真切不可能是幻觉,当时就吓得两腿发软赶紧离开。
最可怕的是,连续三个晚上做梦看到那个赤身裸体的男人站在她床头笑着看着她并要带她走。她性格内向、不善言辞,而且遇到这种事情更不知道如何与人解释,所以她上班到岗位就害怕,不敢靠近大众按摩池半步,造成卫生不达标的情况,当杜领班问责时她只能提出调换岗位。易桑玲讲完原因后怯怯的望着我说:“经理,我说的都是真话。”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便搪塞道你可能身体不舒服看花眼了等等。先让她提前下班回去休息,然后通知杜斌明天给易桑玲调换工作岗位,安排负责园区大门口的大叔到按摩池工作。
赤身裸体的男人再次出现,到底预示着什么让我忐忑不安、百思不得其解!
水上乐园闭园的前一周,天气逐渐转晴温度骤然回升,前期销售出的季票、团队票仅限于本年度内使用,难得如此晴朗的天气,游客们手持即将过期的门票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园区再次迎来短暂的客流高峰期,每天接待客人四、五千人次,各个水上游乐项目处于超负荷运作状态,由于园区闭园在即有几名救生员提前离职,人手出现严重不足,不得不撤销部分水位较浅、安全隐患较低的区域岗位,将人员分流到游客比较集中的项目,也就是说有些岗位没有救生员现场监护,恰恰这种侥幸的安排,导致闭园的倒数第二天出现严重的安全事故,永远让我内心深处留下一道无法释怀的愧疚。
2003年9月14日(周日)下午15点10分左右,正是海浪池冲浪时间,我站在海浪池救生员岗位上全神贯注着游客冲浪时的动态,这时对讲机传来清洁领班杜斌急促的声音,让我马上到大众按摩池有紧急情况,我跳下救生椅一边呼叫席医生一边飞奔跑向大众按摩池。
到达那里时池子周边站满游客,拨开人群看到一名男游客下半身陷入回水孔内(瀑布池的水都是循环利用,机房泵机加压通过回水孔抽水输送至假山顶端形成瀑布),上半身浸泡在水里,杜斌穿着工作服和两名救生员在水中合力向外拽那位游客,我来不及卸下对讲机、手机直接跳入水中,一起用力向外拉溺水游客,结果纹丝不动,突然想起机房泵机未关吸力很大,赶紧让赶来的救生员领班关闭泵机,接着又有三名救生员下水救助,人命关天,分秒必争呀!
我们七个人一起用力大喝一声才把溺水游客拖出回水孔抱到岸上,席医生和救生员马上实施现场抢救,任凭如何心室按压、人工呼吸一点复苏的迹象也没有,这时医院救护车赶到(席医生意识到情况严重提前拨打120电话)几名医护人员抢救几分钟宣布游客已死亡,要求我们立即报警。
等待警察到来的期间,我安排保安暂时封闭按摩池区域并向酒店直管领导汇报了情况,颓废的坐在池边的石头上心中五味杂陈、思绪烦乱,打量着躺在地上的游客尸体;估计年龄二十六七岁、身高一米七五左右,体重约七十公斤重,乌青色的脸上双眼半闭半睁,肚子过量喝水涨得很大,大腿以下因缺血而呈黑紫色,就这样一条鲜活的生命说没有就没有啦!
我怎么也想不到水深不到一米池子能淹死人!我怎么也想不到回水孔上方的隔水塑胶板如此易碎!我怎么也不相信直径不到20公分的回水孔管道能吸进成年男人的下半身!
如果今天安排救生员在此监护还会不会出事?这件事情是不是和易桑玲、杨峰看到的赤身裸体的鬼怪有关?他为什么让易桑玲看到在按摩池跳水、把杨峰拖到按摩池?他是想提醒按摩池会淹死人还是就是他索人性命?一系列的想不到,一连串的疑问盘旋在脑海,让人百思不得其解呀!
一阵警车警报声打断了我的沉思,警察来了,他们先和救护车医务人员确认游客死亡情况,取下死者手腕上的更衣柜钥匙牌,在救生员协助下在更衣柜里找到死者身份证和一部诺基亚手机,联系到他的家人尽快到公安局处理相关事宜,通知殡葬馆将尸体拉走保存,然后围绕着大众按摩池仔细勘察一遍,带走了几片回水孔上方的塑胶隔水板,要求所有参与施救人员到公安局做口供笔录。
公安局录口供归来,我大致了解整个事情经过,溺亡者姓陈,湖北人士,在东莞黄江镇的工厂打工,从朋友那里得到水上乐园的门票,利用工休日到园区游乐,入园后下午14:30左右来到大众按摩池直接从岸上跳入池中,双脚恰好落在回水孔的塑胶隔水板上,由于这种隔水板质量较差,承受不住巨大的重力而变形破碎,下跳的惯性和水流的吸力把他双腿牢牢吸入回水管道里,头部沉浸在一米的池水中无法求救导致溺水身亡。该区域救生员被抽调到高空滑道工作,半个小时过去后,有两名女游客来到大众按摩池坐在按摩椅上按摩,看到溺水者一直潜水感觉不对劲,刚好清洁领班杜斌巡查区域卫生经过这里,把情况告诉了他。
水上乐园带着晚节不保的声誉如期闭园,互联网上已经刊出关于园区溺亡事件的报道,我带领着一批留在酒店继续工作的同事跟进闭园收尾工作,等待着酒店管理层对我的惩处,同时打探着溺亡者家属与酒店交涉的结果,针对此事酒店全权委托律师处理。一个多月后传来消息,淹溺事件的责任由按摩池设备公司和酒店双方承担,酒店方负三分之一的责任,听说赔偿给溺亡者家属三十多万,酒店管理层并没有给予我任何处罚,但是十几年过去了,那一幕幕、一层层的过往却在我内心深处挥之不去呀!
调回酒店工作以后我选择合适的机会,将水上乐园一系列怪异事件告诉酒店驻店经理梁先生(水上乐园直接管理的最高领导),他是香港人比较相信这些东西,对我也非常信任,考虑到水上乐园第一年经营业绩不菲,明年还要继续营业,酒店花重金从香港请来一位高人在水上乐园做了两天法事,以求来年一帆风顺。
从03年到06年我一直负责水上乐园运作,在以后的三年里再也没有出现严重的淹溺和死亡事件,再没有听到过那个赤身裸体不是人的东西在园区内作祟。
2007年本人辞工离开这里,辗转做过好几家酒店都很正常,时隔六年,我在清远一家酒店工作时再次遇到怪异的事件,接下来和大家继续聊聊,权当写写日记吧!感谢您分享我的经历!我的过往!
2007年3月我离开这家酒店,五年多的辛勤付出和汗水浇灌使我从一名救生员转变成客房部副经理(水上乐园经理属于主管级经理),虽然在别人的眼里不算什么成绩,对于我来说很满意啦!有了五年酒店专业技能和管理经验的积累,我已具备拥抱下一个城市的勇气和胆略,初涉东莞打工时的胆怯与彷徨已不复存在,目标很明确哪家酒店可以学到知识就到哪里发展。
通过互联网投递简历应聘选择了清远一家酒店(该酒店现经营中),还是做客房部副经理职位,薪资比东莞稍高些,最重要是新开筹备酒店,行业内人士都清楚,如果你想转变为酒店职业经理人,必须具备新酒店的开荒筹备经验才能全方位了解一个部门整体管理及运作。
入职后,主要岗位职责配合客房部经理(行政管家)管理客房、洗衣房、公共区卫生以及康乐中心四个版块的工作(这里重点介绍康乐中心:设有健身房、网球场、棋牌室、室内外游泳池等,六年后返回这里工作时,就是这家酒店游泳池让我再次遇到等等等的事件,后面我详细聊聊,并非故留悬念只是想和大家分享一下在应聘的道路上所遇到的尴尬和心酸)
新酒店开业筹备的辛苦不言自明,但是正如酒店老前辈们所讲,学到很多运作成熟酒店学不到的知识,在这家酒店顺利渡过了一年,自己逐渐开始膨胀不屑总是跟着部门经理后面开展工作,恰好茂名有一家新酒店招聘客房部经理,该酒店人事部周总监联系到我择日现场面试,真是“好雨知时节”呀!
我自信满满选择休假的日子辗转广州,转车一路风尘仆仆赶到这家酒店人事部,周总监与我简短交流,递给一顶安全帽,让我到客房区了解情况,十五分钟后回来面试,酒店正处于施工阶段,满地施工垃圾,客房主框架已完成还没有装修,我大致看了一下返回到人事部,周总监已经通知应聘领导集中到临时会议室准备现场面试。
他带我走进会议室一看,当场就懵啦!面试的领导加上周总监共计7人,有业主代表、常务副总、当地领导等,他们围坐成半月形,对面放置一把椅子,完全颠覆了我想象中酒店常规面试场景,再加上自己本身面试的经验不足,心里开始紧张颤巍巍的坐下来。
一轮考官的提问,我回答的“啊啊喔喔”语无伦次,至今记忆犹新那个当地领导问的问题:“如果客人将客房的地毯用烟头烫坏,你该怎么处理”?这是工作中最常见的事情,我竟然回答不上来。
面试完毕,周总监客套地告诉我回去等待通知,如果面试通过立即联系,从他失望的眼神里我已经看到了这次应聘的结果。那天我像一具行尸走肉般返程,一路上心里念叨着三个字“丢人呐”!回到清远站在凤城大桥上真想跳入滚滚东去的北江之中,其实我并非钻牛角尖之人,也不是很在乎这次机会,最不能饶恕的是自己小有成绩就夜郎自大,应聘前没有做任何功课还沾沾自喜、志在必得样子,这次应聘是我六年多顺水顺风的酒店生涯中第一次感到沉重的挫败,也让我对自己深刻的反省;虽然已经做到部门副经理的位置,但是半路出家做酒店理论方面严重欠缺、语言组织、表达能力较差、应聘前不能潜心备课。接下来我痛定思痛恶补薄弱环节,为下一次的面试做准备。
中央未提出“八大条”之前酒店形势一片大好,房价一天一个样地产商赚得盆满钵满为了拓展经营项目、打造品牌效应、资金分流,投资酒店者比比皆是,也为酒店人提供了职业发展的广袤空间,随着这股洪流我离开清远这家酒店,依次到广东佛山、浙江余姚、广东江门三家酒店工作,2011年清远的老领导联系到我再次回到那家酒店。
三年后再次回到清远,返聘到那家老酒店担任客房部经理的职务,当然薪资待遇方面翻了一番,有了上几家酒店部门经理工作经验积累,再加上以前老领导的支持和熟人熟面的同事们,我在较短的时间内将部门整体运作带入良性循环的轨道。
时光荏苒,岁月飞逝,转眼就到了2012年年底,12月上旬我从老家休年假回到酒店上班的第一天,参加酒店行政例会时接到销售部通知三天后接待一个大团队,预计可能会满房,会议结束我赶紧查看客房房态情况,为接待大型团队做前期准备,报表显示还有三间客房属于停用状态,其中两间属于顽固工程房一直不能正常使用,剩余一间725房在我休假期间封为停用房(Outoforder),报表备注原因是卫生间玻璃门破碎,多年的职业习惯只要是工程房我必须到现场查看具体情况。
725房是豪华大床房,位于酒店客房楼七楼中间位置,当我打开房门进入房间巡查一圈,心中火冒三丈暗骂楼层主管工作粗枝大叶,房间里除了一张席梦思床以外所有客用物品不翼而飞,拉开衣柜里面居然遗留一件客人蓝色衬衣,更让人不能接受的是卫生间玻璃门完好无损和备注封房原因完全不符,这是严重的工作失误呀!盛怒之下电话通知该楼层主管以最快速度赶过来,大概过了两三分钟楼层王主管(女孩子)气喘吁吁来到725房门口连声问我:“经理,您回来啦(休假回来上班我们还没见过面)?你怎么进来啦?”
被她这样一问我更加生气反问道:“我有客房万能钥匙,房间是停用房为什么不能进来呀?”
她怯怯的看着我,好像准备解释什么,但不等她开口,我就接着说:“你进来一下!看看房间怎么会这个样子?衣柜怎么会有客人遗留物?而且卫生间玻璃门根本没有问题?”
我一口气把检查出的问题一一罗列出来,她始终站在房门口一副欲言又止的的样子,根本没有进来的意思。王主管是酒店第一批参加开荒筹备的老员工,也是我做副经理时亲手培养出来的管理骨干,一直很尊敬我,比较熟悉我对工作要求标准,日常工作中出现问题她会现场仔细复查记录下来。第一次碰到她如此反常的表现,我摇摇头气呼呼的拿着客人遗留的蓝色衬衣离开725房间,回到办公室找楼层经理了解情况。
原来是我错怪了王主管,在我休假期间,有一位五十多岁的香港客人(在国内开连锁餐饮店)带着情人入住725房间,晚上九点半可能是兴奋过多心脏病发作猝死,酒店接到他情人的求救电话通知救护车到达现场已经死亡,警察介入调查后第二天他老婆从香港赶来处理后事,属于因病死亡并没有为难酒店。
酒店总经理是马来西亚华人,很忌讳这类事件,通知客房部725房停用49天,任何人不得入内,并要求房间内除窗帘、床以外的所有物品全部扔掉,这件事落实到楼层经理完成,他接到指令联系废品回收站把无法焚烧的物件收走,床单、被套类拿到酒店外围烧掉。
因为我刚刚休假回来,楼层经理还没来得及汇报,听完他对事件讲述惊得我瞠目结舌,自从经过东莞水上乐园的怪异事件以后,对这种事情我变得很敏感,赶紧把放在办公桌上死者遗留的衬衣拿到外面烧掉,并请求原谅我的莽撞和冒犯,专门找时间向客房王主管道歉。酒店对725房间事后处理有没有找专业术士看过我不得而知,凭我对生死轮回微薄的认知,七七四十九天应该是人死后处于“中阴身”阶段。
2013年元旦过后的一天,酒店生意特别好客房满房(725房除外),晚上9点钟我正准备下班,突然接到前厅部经理的电话联系,问我能不能将725房间放出来,我告诉她还差半月可以放房,其实她也很清楚这间房的封房原因,肯定是遇到特殊情况不得已才和我商量,紧接着她就向我叫苦连天,今晚包括总统套房全部售罄,刚刚政府负责人赵先生(负责政府与酒店的业务对接的官员)到前台必须安排一间房让他醉酒的朋友入住,根本不听前厅部经理做解释。
政府赵先生不敢得罪呀!每年都会给酒店带来几百万的收入,他们到酒店任何营业点消费全部是VIP待遇,没办法她想起725房是否提前使用,做过酒店服务的人或多或少都遇到过这种左右为难、进退维谷的类似境况,面对前厅部经理无奈的求助,建议她请示总经理同意,我组织人员半小时之内将725房间放出,五分钟过后接到前厅部经理回复,总经理已批准,马上通知楼层中班主管带领两名服务员赶到725房集合,我就担心员工会有所顾虑,提前来到725房间门口,虽然整个楼层已住满客人,打开房间一霎那还是感觉阴风扑面头发根根竖起。
工作所需,再多顾虑也是枉然,迅速插卡取电打开窗户,这时楼层主管带人过来,我做了简短分工,大家一起忙活起来,二十分钟过去了,床刚刚铺好还有一些客用品未配入房间,接到前厅部经理来电,客人等不及先上来了,电话还没有挂就看到赵先生(酒店人都认识他)搀着一位五十岁左右男客人进入房间,我赶紧迎上去把醉酒客人扶到床上,仔细一看是政府官员邱先生,他是酒店会员,非常喜欢游泳,经常在康乐中心游泳池巡查工作时见到他,平时见面打招呼仅此而已,邱先生并没有喝得太醉,似乎认出我笑了笑冲我们摆摆手示意不要打扰他休息。
“客人的要求就是命令”我们退出725房间,顺利化解房间不够的危机!我似乎忘记了725房曾经发生过的事。
自从725房接待政府官员邱先生之后恢复正常使用,刚开始楼层服务员进房间清洁卫生还心有余悸,久而久之渐渐淡出大家的记忆,如果不是后来的突发事件,或许没人再提起七七四十九天封房的事情。后面我慢慢和大家聊聊,先插播关于我人生背景一些内容,否则,以后发生的事您可能认为我故弄虚玄、牵强附会影响阅读的真实性。
2013年在我人生履历中发生两件不可思议的大事,人至中年是一个善于总结的年龄阶段,尝试着想解开这些怪异事件与我存在的因果关系,为什么别人一切安好而我却身陷其中、纠缠不清呢?就在那些事发生以后,我开始翻阅书籍、一直关注论坛想看一看有没有和我一样经历的朋友,更期待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或正确的答案,几年过去却一无所获。
时至今日,自己总结应该和我的信仰有关,本人自幼信佛但不是虔诚的佛教徒,只是和我童年的成长环境相关联,有句话;“天雨大不润无根之草,佛法宽难渡无缘之人”我出生在豫南一个小村庄,向南大约十五公里就是伏牛山与大别山山脉的交汇处,也是河南、湖北两省边界线,家乡自古以来乡风彪悍、刁民辈出之地,民国时期有好几股土匪藏匿在大山深处,至今还留下因土匪盘踞而著名的地方什么“母猪峡”“白银洞”“马尖山”等地。
我的童年属于七十年代末,那是一个百废待兴、物资匮乏的时代,村与村之间、家与家之间经常为芝麻绿豆的事聚众打架斗殴,偷偷摸摸的事情更是层出不穷,我就在这种乱糟糟的环境中成长,或许是与佛有缘吧!我发小的父亲是一位还俗的和尚,据说十五岁出家,三十岁被他父亲(发小的爷爷)强行拖回家里成亲,我和发小同岁关系很好,经常到他家里玩听他父亲讲佛经里的故事。
他告诉我们不管你前世是人是怪,能投胎做人都具有五百年的修行,当你呱呱坠地降临人世的那一刻,在西方极乐世界会绽放一颗莲花,随着你的福报修为莲花会越开越大,等到得道的那一天,就可以像观音菩萨那样坐在上面普渡众生。
从他那里我还知道释迦摩尼菩提树下成佛、六祖慧能法师的“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等等的故事,在他父亲熏陶下学会诵念简单的佛号:南无观世音菩萨、南无阿弥托佛、七如来等,至于大悲咒、经文类我一概不会。
童年的心灵如此洁白无瑕,留下一滴墨将来就是一副泼墨山水画呀!截止到现在一旦有紧急情况或疑难问题,习惯性的心中念诵佛号,包括上面讲到水上乐园两次溺水事故抢救现场,我都在心里一直默念,也影响了我一生待人处事的行为规范,自认为自己有一定的佛性。
记得在东莞酒店有一次休假到市区去玩,回来时必须在城市广场坐公交车回酒店,03、04年东莞流动人口500多万,逢至周末挤公交车真得很困难,我站在拥挤着百十号人的站台上等车,这时走过来一位六十多岁的本地老阿姨,肩上挑着两个箩筐,里面放着敬佛用的香、裱纸类东西准备坐公交车,她可能意识到自己不可能挤得过这群生猛海鲜般的打工者,在人群前面来回走动,最后停在我面前用撇脚的普通话说:“小伙子,等会帮帮忙把两个箩筐带上车,有香大家一起烧。”
我当时激动得比中大奖还开心,老阿姨能在众多人群中挑选到我,公交车来时手提两个箩筐挡住车门大喝一声先让老人家上车,两元钱的车票更不在话下。这件事情虽小,但是始终记忆犹新,身边亲近的人都听过我这件事。现在沉浮在红尘中经受不住物欲诱惑,做了一些自损福报的事情感觉自己有愧于佛呀!好!有了这段陈述我继续往下写。
2013年1月20日(农历腊月初九)在酒店员工餐厅吃过午饭感觉很疲倦,由于酒店规定员工中午不允许休息,我悄悄来到康乐中心找到一间最隐蔽的麻将房躺在沙发上小憩一会(康乐中心设在酒店地下一楼),心里担心着是不是会被同事们看到,一会功夫就进入半梦半醒状态,在睡梦中我离开麻将室来到游泳池,发现在游泳池左边空闲区不知何时放着几张椅子和报刊架,随手拿起报纸坐在椅子上翻阅,这时走过来一名救生员说:“对不起,这里不允许员工使用”
我当时就生气了,心想康乐部经理在游泳池增加设施没有做任何报告不讲,新员工上岗后连部门经理都不认识,然后大声对救生员说:“你不认识我呀!叫你们经理过来”,我话音刚落,突然有一位穿泳裤的中年男客人跑到我面前凶狠狠说:“你吵什么吵!不要多管闲事!”举起手中的湿毛巾扔向我的面门,正准备躲闪从梦中警醒,赶紧站起身离开了麻将房。只是一个梦而矣!我想。
中午在麻将房做得梦我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当天晚上我总值(代替酒店总经理值班,24小时留守酒店)呆在办公室制定春节期间工作计划,大约8点钟左右,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惊慌失措叫喊声传来:“张经理张经理!快!快有人溺水!”
我来不及多想,窜出办公室一看前厅部大堂副理,“您赶快!男更衣室....”她话音未落我已飞奔向康乐中心而去,几十米的距离转眼就到了康乐中心接待大厅,看到前厅部经理、保安部经理和洗衣房经理已站在大厅(他们下班后在麻将房打麻将,听到消息提前赶来),我来不及打招呼,直接冲入男更衣室看到一幕惊呆了:更衣室的按摩池(按摩池面积约9平方米,客人游泳后休息按摩的池子)里一位会员面对着我坐在按摩池边,怀抱一位不省人事的客人,他看我闯进来呆站在那里大吼道:“干什么!还不抢救。”
我才反应过来,赶紧让身后的救生员在地上铺上浴巾,从那位会员怀里接抱过溺水者平放在浴巾上先检查,脉搏、心跳、呼吸全无,马上实施心室外按压救助,我一边按一边大声喊他醒醒,一会趴在溺水客人鼻子处听听有没有恢复呼吸,刚开始按压时我留意到他鼻子和嘴巴部位渐有红晕,感觉到有希望,抢救几分钟后凭我的经验判断救活的几率渺茫,我转过头想问一问救护车为何还未到,发现整个更衣室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包括刚才几个冲凉的客人也已离开,就剩下我和躺在地上的溺水客人。
又几分钟过去,我意识到客人可能已经死亡,但是双手不敢有半点停歇,说不定还有一线转机,这是一条人命呀!这时才仔细看了一下客人差点没有叫出来,这不是政府官员邱先生吗!前几天专门为他提前半月解封725房间!怎么可能这么巧合啊!邱先生半睁着瞳孔扩散的双眼,脸色苍白在我双手施压下身体伴随着抖动,我心里早开始念佛嘴里说:“邱先生,我送你一程!”
该死的救护车足足等待14分钟才姗姗迟来(按照要求在市区内救护车必须五分钟内赶到现场),两个救护人员抢救了几分钟,查看瞳孔和心跳初步判断邱先生因心脏病突发死亡,要求家属签字,我这才想起还没有通知他家属和报警,紧忙到康乐中心前台让服务员查找会员档案内记录的家属电话号码,接电话的是邱先生的太太,我故作平静的告诉她邱先生在游泳时感觉不舒服,需要接他回去。
打完电话警察已赶到酒店,了解情况后等待家属到来。我站在康乐中心前台整个人蒙擦擦的,突如其来的变故心里七上八下,担心邱太太能不能接受眼前发生的一切,会不会还有什么意外发生。
十多分钟后邱太太走出电梯笑着问道:“老邱,又犯病啦!没事吧?”我快步迎上却不知如何回答支支吾吾说:“邱先生在更衣室。”陪着她走到更衣室门口我停下脚步,不忍心看到生死离别的场面,接下来一声撕心裂肺尖叫声穿过我的五腑六脏、七经八脉响彻整个康乐中心。
我呆呆的站在康乐前台,更衣室内时高时低揪心的哭声就像有一根绳子勒着我的心脏忽松忽紧,一会儿,救护人员拉着担架车走出更衣室,等候在大厅的警察上前了解情况,从医护人员口中得知邱先生以前做过心脏支架手术...,我没有继续听下去,更多担心邱太太一个人在更衣室,匆匆走进去看到她身体瘫在地上,侧脸枕在邱先生胸前,双手抱住丈夫的脸一边哭一边说着我听不懂的话(本地话),人间最悲情的一幕啊!而我只能束手无策的一边。
又过了一会邱先生女儿、女婿赶来(2012年10月1日结婚),他女儿一到现场根本不相信现实,嘴里喊着:“我爸没有死!我爸没有死!”,从爸爸身上拽开邱太太开始心室外按压、人工呼吸......,我不忍心再看下去,默默离开更衣室,尽量调整平静的心态向总经理汇报这次突发事件详细经过,通知保安部加派人手封锁康乐中心,暂时停止营业。
康乐前台接待大厅人越来越多,都是邱先生生前同事和从乡下赶来亲戚,哭声、说话声、喊叫声一片嘈杂、满地狼藉,五星级酒店康乐中心好像乡下办丧事,偶尔人群中会传来歇斯底里的吼骂:“什么五星级酒店呀!人怎么会死在这里。”我隐隐意识到邱先生的死亡事件才刚刚开始。
警察要求当事人到公安局录口供,我让保安部秦经理现场维持秩序,带领大堂副理和救生员一起到公安局,可能邱先生政府官员的身份,公安人员询问的很详细,完成口供记录返回酒店已是凌晨一点多,康乐中心大厅麻将房、健身房到处是席地而坐或和衣躺下的人,除了更衣室哭声未停止以外,比以前安静很多。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房间躺在床上,今天发生的情节像放电影一样不停在脑海里回放难以入眠,想到725房间因心脏病死亡的香港客人,想到邱先生提前入住解封725房后心脏病发作死在游泳池,想到中午梦中不让我多管闲事的游泳客人,这些难道是巧合还是相关联呢?
第二天按照酒店规定,正常召开行政会议,毋庸置疑重点讨论昨天邱先生死亡事件,会议还没有结束,会议室突然闯进一批凶神恶煞死者亲属,大声骂道:“谁是总经理!人都死了连个道歉的话都没有,你们酒店还要不要开下去!”
总经理站起身正准备介绍身份安抚他们,其中一位窜上去拽着他的衣领,一看这种局面与会人员全部站起身制止,眼看一场剑拔弩张的混乱上演在即,这时政府周领导(大官)夺门而入控制了事态的发展。
经过协商,先将死者尸体送到殡仪馆,酒店配合车辆把邱先生家属们送到那里,至于其它事情死者入土为安后再做商谈。死者尸体和亲属撤离后我安排清洁员彻底将康乐中心大清洁一遍,邱先生用过的浴巾、毛巾来全部拿到酒店外面焚烧。
这次突发死亡事件暂告一段落,对于我的职务来说已尽到自己的本分。至于事发当天其他部门经理为什么没有靠近协助抢救我也能理解,一是怕带来麻烦,二是喜欢打麻将的人可能顾虑晦气吧!而我作为一个信佛之人,能够在邱先生死亡之际送他一程,也算做了一件善事。谁知事件发生后的第三天晚上,在梦看到邱先生站在我的床头,苍白的脸上带着苍白的笑,我从梦中惊醒条件反射般打开灯,灯亮之后他才消失。
直觉告诉我他可能来表示感谢,但是平生第一次遇到眼前一切,从来没有过的恐惧袭上心头感觉到自己浑身发抖,摸索着点上一支烟心中开始念“南无阿弥陀佛南无观世音菩萨”我不停的念诵却越来越害怕(部门经理级可以在外面租房子,我租住的是民房),深更半夜那种恐惧感无法言喻,我抱着试试的心态改念“七如来”(小时候跟邻家发小的父亲学的就会念诵这两种佛号):“南无多宝如来、南无宝胜如来、南无妙色身如来......”念诵几遍之后心中逐渐平静慢慢躺下睡去。经过这件事后每当遇到怪异情况就会念诵“七如来”,本人对佛学了解甚少无法解释,却是亲身经历验证!
大概邱先生死亡事件过后半个月吧!突然接到上级领导通知明天到政府参加邱先生家属碰头会议,并再三叮嘱明天一定要见机行事、谨言慎行,死者家属们已经在政府吵闹了三天,要求政府出面协调让酒店承担死亡全部责任,否则带领亲朋好友到酒店继续闹事。
接到这个消息让我联想到那天开会时总经理被死者家属围攻的场景,心中开始惴惴不安起来,揣测着明天可能遇到的各种遭遇和窘况。
第二天我准时赶到酒店行政办公室,一同前行的还有副总经理黄总、财务周总监、保安部秦经理,在赶往政府的途中大家相视无语、彼此沉默,几分钟后车辆停在政府办公大楼前,一位政府办事员早早等候在门口,确认身份后直接带领我们来到四楼会议室,这个会议室面积不大,中间设有圆形会议桌绕桌摆放着二十几把椅子,我们随同办事员走进一间单独的套间,他让我们先坐在沙发上休息一下,告知领导稍后就到。
少顷,套房的门被推开周领导(上文提到政府的大官)走进来,他满脸堆笑与我们逐一握手一边说:“不好意思!辛苦几位啦!”我对周领导印象不错,这种感觉源于上次邱先生家属拽着总经理准备大闹行政会议时是他及时出面控制事态的发展和升级,规避了一场无法想象的暴力冲突。
周领导寒暄过后接着说:“不用说大家都明白,此次被邀请来的目的吧!那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这半个月来我们一直帮助酒店与老邱的家属协调此事,他的心脏病在单位曾经发作过,众人皆知!再者医疗鉴定结果证明他是心脏病发作而死,与酒店没有直接的责任,但是家属们一定要了解老邱突发病况当时酒店是否采取急救措施和应急处理,谁负责的?今天到现场没?”听到此处我心里“咯噔”一声,条件反射般从沙发上站立起来紧张回答:“我”。
黄副总经理也站起身介绍道:“这是客房部张经理,出事那天在酒店值班,现场急救也是他负责的”。
周领导与我对视一下,眼神里似乎带着复杂和审视说:“别紧张!等会见到家属将现场发生情况如实叙述一遍就行啦!”
这时外边会议室突然一阵喧闹声,他拉开套房的门朝外面望了一下回过头说:“家属们已经到齐啦!我们出去吧!”然后又叮嘱道:“家属们刚刚失去亲人脾气都不好,如果有言差语错请多多担待。”
他最后甩出这句话让我们每一个人心里像压着一块大石头,双腿如同灌铅般,不得已还是要面对吉少凶多的局面,豁出去啦!
我们紧随周领导走出套间,原来喧闹无比的会场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二十多人的会议桌已经落座十几人,不用猜都是邱先生的家属们,从他们着装打扮判断来自农村较多,更能想象到邱先生生前就职政府部门在整个家族中的地位和身份,一些人的眼神里分明充满着敌意和愤怒。
我们四人紧挨着坐在家属们对面,周领导正坐在会议桌中间开口讲话:“今天政府出面把酒店管理人员请到现场和各位家属碰面,如果对老邱事件有任何疑问可以面对面沟通,至于责任问题不在今天讨论的范围,单位会协调好这件事的。黄总,你介绍一下酒店同事吧!”周领导说话真是滴水不漏呀!明知道今天双方会晤家属们的目的就是“追责”,为避免事态升级提前做好铺垫。
黄副总站起身向邱先生的家属们一一介绍我们的称谓和职务,谁知他话未讲完就听到一个粗大嗓门吼道:“别啰嗦太多!出事当天你们有没有抢救!狗屁五星级酒店!”我定睛一看大嗓门就是那天在行政会议室准备出手打总经理的人,年龄大约三十多岁,个子不高身材粗壮,穿着绿白相间的体恤衫,留着平头、黝黑的四方脸、颧骨高高眉宇之间一副凶相外露,后来得知他是邱先生的堂弟,据说市里几家夜总会的场子都归他照看。
突如其来的大吼声一下把向来儒雅斯文的黄副总震着了,他显得语无伦次的说:“救啦!救啦!你不信问问张经理”。我直接就有一种被出卖的感觉,因为在酒店工作每天西装革履,总是伪装着文雅面对着高素质的客人,第一次面对猝不及防的粗暴场景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轮到我讲话了,此时真心希望周领导能够出面平复一下紧张的氛围,他却淡然处之、三缄其口。
黄副总话音刚落,全场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的聚焦在我脸上,我干咳了两声尽量掩饰自己内心的凌乱和慌张,快速调整一下思路说:“大家上午好!不是这种场合我真的不愿再次讲述当天发生的一切,自从邱先生出事后向领导汇报、警察录口供、值班经理突发事件报告加上这一次已经是第四次啦!虽然邱先生和我并不熟悉,但是每次回想起生死离别的场面心里几天都会隐隐作痛,毕竟是我陪伴邱先生走完他生命中最后的几分钟。”
讲到这里我停顿一下,环顾四周邱先生亲属们的表情,原以为自己一开口就会遭到攻击,没想到就连那位凶神恶煞的堂弟眼神也缓和些许,或许他们很迫切想了解邱先生去世时现场的状况吧。
鉴于此情讲话前的种种担忧一扫而去,语言组织更加顺畅一口气把当天发生的事情全部如实讲述一遍。
我讲完后会场几秒沉默,邱先生的堂弟发话:“我们已经调查过你们根本没有救我哥,全部是假话。”
“当天现场王会员可以作证。(王会员是邱先生的同事,在我救助时他还没有离开更衣室)”我回答道。
这时,有一位长相白净的亲属抢过话来说:“张经理,我是医院急救科医生,你刚才讲到现场进行胸外心室按压,你能告诉我心室按压的操作方法吗?”
这个难不倒我,2003年在东莞参加过救生员资质证书的培训,而且在水上乐园每周组织救生员急救训练,我按照平时急救培训的操作程序逐项讲解。
他又问道:“请问你在哪里参加的培训,什么时间拿的救生证吗?”
我说:“2003年在东莞体育委员会参加培训,取得救生证。”
“救生证有没有年审?”他步步紧逼、连续发问,看来事前做足了准备。
“这个..我我证件没有年审.....”真没想到他会问如此细节的问题,我显得一时语塞。
他似乎找到破绽继续说:“2003年到现在已经快十年啦!张经理,既然没有年审过说明你的证件早已过期,已不具备岗位抢救的资质对吧?”
话到此处我尴尬至极既不能回答是亦不能回答不是,好像一名作奸犯科的嫌犯被抓到真凭实据一样,无比颓废。
“***的我哥哥就是你们酒店害死的还想抵赖!”一声歇斯底里大吼声从邱先生的堂弟嘴里传出来。
我这个人就是犟脾气,好言好语好商量!对方越蛮横越激发内心抗争的情绪,被他一吼反倒平静下来,我从容的站起身不卑不亢说:“各位亲属,我是一名来清远务工人员,也是一名职业经理人,对于邱先生在酒店发生的突发事件于公对得起我的职业,于私对得起我的良心,邱先生死于心脏病发作是不可以回避的事实,医院和他一起游泳的同事都可以证明,当天我赶到事故现场从王会员怀里接过来抢救时,邱先生已经无生命体征,我一直坚持14分钟实施抢救等到医院救护人员到场,在这14分钟里,其实心里很清楚他已经离开人世,但是,我希望能有奇迹出现,更是一名救生员的职业操守(救生员职责规定在发生严重溺水事件时,医院救护人员未赶到现场之前不能停止实施救助),如果邱先生在游泳池出现淹溺身亡,酒店承担责任无可厚非。至于救生证过期的问题,并不影响我对当事人的实施规范、专业的救助,倘若邱先生在天有灵也不会怪罪我的,我已经尽力啦!”
我讲完这番话坐了下来,会场内短暂的沉默。
黄副总还是经历过场面的人,看到会场气氛有利于我方,侧身对着周领导以商量的口吻说:“周领导!张经理已把当天事情报告完毕,您看让保安部秦经理向各位家属汇报一下事后的各项对接工作行吧?”
恰好周领导的手机响起,他一边拿起电话一边对秦经理说:“行!你讲一讲酒店在老邱事件中做了那些工作吧。我先出去接一个重要电话。”然后起身走出会议室。
秦经理点点头:“各位家属们,我是酒店保安部经理姓秦,代表酒店负责邱先生事件报警、接待家属以及车辆安排的工作...”
刚刚讲到这里,家属中有人叫道:“你就是那天晚上的负责人呀!我们家族上百口人连个休息的地方都没有,有些抱着孩子在地上坐了一夜,连口水没有喝的。原来是你安排的!”
这时只听“呯”一声巨响,邱先生的堂弟拍着会议桌一下子跳起来大喝:“一看这秃子就不是好人!打他!”家属们全部站起身向我们凑过来。
秦经理行伍出身脾气也不好,“噌”一下站立摆出准备格斗的架势叫道:“怎么!想打人!”他脸庞憋得通红一直红到谢发的头顶上。
愤怒的家属们把我们团团围住,政府会议室即将变成剑拔弩张的群殴现场.....。
什么叫领导!关键的时候出现在关键的地点,当义愤填膺的家属们的手指在我们脸上上下飞舞时,周领导再次破门而入第二次阻止事态升级(上一次在酒店行政会议室)。
一场惊心动魄会晤,我们在几名警察的带领下回到酒店,最后政府协调酒店方给邱先生家属送去15万元慰问金,邱先生件事就此结束。
时光飞逝呀!转眼五年过去了,那些人!那些事!仍然鲜活在我的记忆里变成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至今无法解释725房间怪异是巧合还是鬼魂作祟。
感谢兄弟姐们鼓励和支持!才有信心在繁忙的事物中抽时间将亲身经历编写成文字呈现在大家面前,本人文笔拙劣,言词不通之处多多谅解,有一点可以担保绝对真实。
接下来给各位老友讲讲老母亲去世时所发生的事情,也是上文提到2013年遇到的第二件事。
接着讲述2013年所遇到的第二件事!
2013年春节刚过,我再一次提交辞职申请,离开清远那家酒店,应聘到广西阳朔一家酒店工作,也是我职业生涯中第七家酒店,当然离职的原因和“邱先生事件”无任何关系,最主要是如果在国际品牌酒店继续往上发展,英语是一项硬性指标,我很清楚自己英语水平,更不愿意一直停留在部门经理的位置上,决定到国内酒店挑战新职位。
“桂林山水甲天下,阳朔山水甲桂林”呀!这一家是我所做过的酒店环境最美、文化底蕴最浓厚的酒店,她坐落在徐悲鸿大师笔下著名《青厄渡》作品的美景之中,清澈而蜿蜒的遇龙河水从酒店门前潺潺流过,滋润着隔河相望的千年“古榕树”,缠绕在“驼峰涉水”的脚下,真是“处处是画,景景皆诗”!
新的职务、新的环境、新的挑战,不得拼尽全力争取上级领导对我工作认可,每天的辛苦不言自明,最终还是因为英语问题离开这里!这家酒店外国客人较多,有一次一对法国夫妇入住酒店,中午在中餐厅点了一份阳朔特色菜“啤酒鱼”,可能是原材料不新鲜的缘故导致拉肚子要求酒店赔偿,我出面解决投诉,由于英语水平有限沟通不畅,结果处理的相当糟糕,受到上级领导严厉的批评。该死的英语!职业发展中的天然屏障,促成我下定决心要征服它,为前途!为未来!
投诉事件过后,马上提出离职申请结束了这家酒店工作,以脱产方式自费到阳朔一家英语培训学校学习,阳朔被誉为“国际旅游县”,英语培训机构很多,学费不贵,吸引了全国各地学生的这里进修学习。
慈祥的老母亲就是在我学习英语时期离开人世。
2013年5月份,我选择了一所“奥伦”口语英语学校,学习期为五个月,入校初期英语基础测试显示“听、说、读、写”一概不及格(我真不知道这些年怎么在国际品牌酒店混过来的),被安排在零基础班学习,同班同学12名,年龄最大当然属我。
前人说:“人过中年不学艺”,老祖先的智慧不得不服呀!上课时思想不集中,记忆力低下,接受能力差等中年学习障碍综合症状全部体现在我这个不惑之年的学生身上,眼看着五月将过,一起入学的同学都升级到初级班或中级班,而我仍然原地踏步无法升级,心里那个着急呀!甚至认为此次决定有些鲁莽,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脱产学习意味着五个月没有经济收入,每月学费、生活费开支要五、六千元等于双重支出,最关键英语学习效果不尽人意。
我曾要求退学,校方告知只能退一半学费,短短几十天两万多元学费缩水一半,得不偿失,只能置死地而后生啦!拼啦!每天起早贪黑抱着《新概念英语》背课文、记单词、校正发音,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渐渐找到学习的感觉,成绩也得到不同程度的提升,六月中旬升级到初级班,有更多机会接触到外教老师,能够和老外交流沟通就是进入口语学校的最终目的,初来时抑郁的心境云开雾散,还记得当时在QQ里写了一首“打油诗”以示心情:
人生过半入学堂,两鬓发似九月霜。 百年红尘空空梦,勿使老景悠悠伤。 书读百遍催鸡叫,月斜西南照空床。 两耳不闻窗外事,轻拨书卷飘墨香。
转眼七月,学习进展很顺利准备升级到中级班,突然接到家里姐姐打来的电话,讲老母亲饭量减少、身体虚弱,抽时间回来看看。自2004年父亲去世后,老母亲轮流在子女家居住,已经半年多时间没看到她老人家了,听到这个消息再无心思学习,决定回家探望。
老母亲如同千千万万家的农村母亲一样,用坚韧和朴实谱写着平凡的人生,用艰辛和汗水浇灌着下一代。
母亲小时候外公家是地主,祖上传下来大概有几百亩田地,童年时期自然衣食无忧,还读了几年书,她11岁那年全国解放,家里财产和土地全部充公,外公也被抓起来,全家六口人被赶进牛棚里,外婆无法接受突如其来的变故,一天把母亲叫到身边交给她一个小袋子(里面装着银质的戒指和八仙(吕洞宾、张果老等),小时候我见过,一直存放在家里的箱底),叮嘱好好保管并让她到亲戚家借点吃的,当母亲借粮返回推开门,外婆已悬梁自尽,无法想象母亲当时看到那一幕是什么样子,只知道在我11岁的年龄阶段进家门就要找母亲,一直到现在返乡省亲必须要到母亲坟地看看心里才感觉有着落。
后来,外公经过公审确认平时向善乡邻并无恶行被释放,没过多久抑郁而逝,正值年少的母亲一年内双亲先后离世,不得已投靠到姑妈家中长大成人,然后嫁到我们家生养兄弟姐妹六人,父亲工作常年在外,我家又是村中的“孤户”(全村唯一的外姓),里里外外全凭母亲一人打理,邻里之间相处和睦、关系亲密。
七十年代的农村比较落后,物质和精神生活相当匮乏,最大的精神享受莫过于听妈妈讲故事,那场景永世难忘啊!一盏闪烁而昏暗的煤油灯,母亲坐在古老的纺棉花车前双手上下飞舞,一则则精彩的故事伴随着纺花车规律性的“吱吱”声带我走进一个又一个绚丽多彩、浮想联翩的崭新世界,如同播撒在我幼小心灵里的一颗颗种子孕育着憧憬和期待。
印象中母亲就像一本永远阅读不完的故事书,每次都有新的故事等着你!现在很多已记不清楚,有一些却历久弥新、意味深远甚至影响到我一生的行为规则。
我办理了停学请假手续回到故乡,直接从县城车站赶到农村的姐姐家,走进院子就看到母亲侧身对着大门坐在客厅的门口,一路上的各种担忧才释然放下,我拖着行李箱习惯性的叫了一声:“妈,我回来啦!”
多少年啦!无数次远乡归来!母子重逢之时只要这句话喊出,母亲总是匆忙起身满脸笑容迎上来一边拉着我的手一边端详着说:“三孩,回来啦!”这种温馨的场景一直深深烙印在脑海里。
然而这次母亲坐在椅子上未动,只是缓慢的扭过脸面无表情的朝我看了一下,她那无神而无助的目光如同当头喝棒震得我两腿无法站立,只有跪在她老人家面前忏悔做儿子的不孝。
母亲病啦!而且病得很重,有时晚上睡觉乱喊乱叫,还会喊一些人的过世人的名字....。
我来不及听姐姐讲母亲情况,马上安排车辆带着她回家。
晚上回到家中先给母亲洗澡(农村条件差)换衣服后让她躺在床上休息,在我准备打开她存放衣服的包裹时,母亲突然从床上坐起来说:“别打开!”
“妈,咋啦!”吓了我一跳问道。
“你一打开,它们就跑了”母亲回答。
“谁跑了?”我更加诧异追问。
“算啦!我不说,说了会吓到你们”她眼睛盯着包裹认真的说。
我知道母亲还处于神志不清的状态,直接将包裹打开,里面除了衣服并无任何东西,然后说:妈你看看啥都没有呀”。
母亲仔细看了一遍自言自语道:“奇怪!它们一直在里面,在车上时候我还看到啦。”
其实在姐姐家说母亲晚上经常会喊出一些过世人的名字,我早已心有余悸,听过很多人讲老年人身体虚弱到一定程度会看见不干净的东西,佛教所指的“冤亲债主”吧。
我也算是信佛之人!而且亲身经历过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心态和常人有所不同,母亲虽然神智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但是态度如此坚定!肯定在她的意识中包裹里确实有什么东西。
我很想问问她到底看到了什么又担心老人家的身体,一边安抚一边扶她躺下说:“您看看啥都没有,快躺下休息一会吧!”
“有!在你姐家它一直陪我讲话,一大一小两个。”母亲侧身睡下嘟囔道。
“妈,它们是啥东西呀?你说说。”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一直骚扰着母亲,便催促着问道。
母亲微微睁开双眼,若有顾虑的看着我说:“你不害怕!”
“一个大男人有啥害怕的,您讲吧!”我坐在床边拉着她的手回答。
“猩猩!你知道不!一身黑毛,两只眼睛圆溜溜的盯着人,怀里还抱着一个吃奶的小猩猩,在你姐家的时候,经常坐在床头和我说话。你接我回来时,你姐夫把它们装到包裹里啦!
接母亲回来时姐夫根本不在身边,她可能是产生幻觉,就没有再追问下去。
第二天带着母亲去医院,诊断结果出来后我才稍稍放心,医生讲血压高,脑血管轻微堵塞均属于老疾病,住院治疗输几天水就无大碍。
陪着母亲住院半个月,老人家身体恢复正常状态,当我问及“大猩猩”之事,她还是肯定的讲看到了,转眼间一个月过去,母亲一个人能够到处走动、逛街,稍微异常的是记性不好,不太喜欢说话。
这时接到学校返校学习的通知,我和母亲、妻子商量回阳朔继续上学,等到学习结束再回来。现在想想当时就是最SB的决定,学什么狗屁英语呀!
2103年8月17日,也是我回学校的第15天,下午上课期间接到妻子电话讲母亲闹着要搬到哥哥家(同一个县城)住,赶紧电话联系母亲劝她身体刚刚恢复休养一段时间再过去,并告诉她我学业结束马上回家伺候她,谁知母亲态度坚决一个劲的说:“你知道啥呀!”然后就不接电话了。
那一天晚上发生一切我至今无法忘记,每次回想起来心如痉挛般疼痛,语言和文字都无法形容那钻心的痛楚,晚上(周五第二天不用早自习)冲完凉,被同学叫到英语老师宿舍打牌,手机没有随身携带一直玩到凌晨一点多,回到宿舍准备睡觉打开手机一看37个未接来电,我一下子意识到家里肯定出什么事啦!双手颤抖着拨通妻子的电话,许久听到她啜泣而责怪的声音:“你干啥去啦!那么多人打你电话,咱妈走啦!正在穿寿衣....”
母亲突然去世的消息犹如五雷轰顶,击得我瘫软在宿舍的地板上,脑子一片空白怔怔的坐在那里,良久,电话那头妻子急促“喂!喂!”叫声中让我回过神来,我知道她担心,强忍着万分悲痛告诉她:“我知道啦!明天一早赶回去。”然后挂掉电话,我冲进卫生间关上门,靠在墙上双手捂着嘴痛哭不止。
等了一会妻子再次打来电话,讲明天的机票已帮我订好,并叮嘱查看预订信息要注意路上安全。我询问母亲情况如何,她告之寿衣已穿好,家里正在通知亲朋好友,我提醒妻子将买给母亲的金手镯(母亲一直舍不得戴)让老人家带走。那一天晚上我经历了人生最难熬的一夜。
第二天乘最早班车赶往桂林机场到郑州转车,回到县城已经晚上10点钟,当我走进殡仪馆,遥遥看到亲人们围坐着放置母亲的“水晶棺”(临时租用),心中无限的愧疚之情如同千把锥子剜心,双腿重如千斤般无法前行,一路上憋屈的泪水随着嚎啕哭声倾盆而下......。
不寻常的事情就从那时开始发生,一路上舟车劳顿加上悲伤过度,晚上守灵时我只能躺在一张长条椅上昏昏欲睡,身体每隔一段时间就打一次冷颤,妻子以为我冷帮盖上被子,但还是继续打冷颤。
第二天我们六兄弟姐妹(有在上海、山东、海南)全部赶回家中,丧母的悲伤代替了手足久别重逢的喜悦,苦雨凄风充斥在母亲的灵堂。
吃饭的时候,大嫂讲母亲去世前一天从他们家中拿走了5000多元现金(母亲的行李箱存放在大哥家),把母亲生前所有的衣物和用品(包括我家的)全部翻了一遍也没找到,担心烧东西时(家乡风俗:老人生前用品一律烧掉)把现金一并烧掉,我突然脱口而出:“在家里(我家)咱妈床头柜上面的奶粉盒里。”他们都不相信,因为我离开家半个月不曾回去,抱着试试看态度让我侄子回去找找,结果现金就在放那里面。我现在也不清楚自己怎么知道放在那里。
母亲去世的第三天,上午9点钟出殡,将老人家送回农村老家祖坟安葬(当时家乡仍然实行土葬),一切平安顺利。中午返回家中看到母亲的房间和床铺泪如雨下,半月前还健康安然的老娘!如今却阴阳相隔,再也不能相见。我告诉妻子暂时不要动母亲房间的任何东西,然后疲惫的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睡去,一觉睡到傍晚时分才醒来,妻子说大哥打了几次电话催我们过去。
赶到大哥家中,连日忙碌的兄弟姐妹们才齐聚一起,讲讲母亲生前之事,相互倾诉多年不见的牵肠,一直聊到午夜已过仍然意犹未尽,考虑到明天还有事情,安排从海南回来的二哥、二嫂到我家住宿。
阳历八月,中原气候干燥炎热,我们四人走出大哥家(我们两家距离较近,步行返回),二嫂一个劲说冷,我只是认为她身体不好,长年生活在海南亚热带地区不适用家乡的气候并没在意,等回到家中妻子忙着收拾床铺,让他们夫妻住在母亲的房间(两房一厅房型),我们在客厅继续讲话,我坐在单人沙发上,哥嫂同坐在对面的双人沙发,聊着聊着我瞬间看到二嫂的脸变成母亲,随口说道:“二嫂长得咋像咱妈呀!”
二哥接着说:“不可能吧!”,再仔细看时还是二嫂的面容就没有多想。那天晚上的母亲还魂的事件过后,和二哥确认过我确实讲了此话。
妻子整理好床铺走到客厅提醒哥嫂早点休息。
夜深人静,我躺在床上思绪万千无心睡眠,回想着母亲生前的音容笑貌和抚养我长大成人的点点滴滴,泪水无声滑落耳畔,似乎有一个声音在脑海里不停的、重复的质问自己:“这些年你到底干了什么?”是啊!在外边打工十几年,一心想着出人头地、衣锦还乡,满脑子奋斗!打拼!
其结果却放下为人夫、为人父、为人子的责任换得几张冰冷的钞票。
记得一次参加管理课培训,培训老师讲四川峨眉山猎户捕捉猴子方法,制作一个正方形密封的木盒子,在其中一面凿开孔,孔的大小只能容纳猴子单手进入,放置一些花生在木盒子里,将其投放在猴群出入频繁的区域,当猴子发现木盒子里有花生伸手去取,拿到花生后手成握拳状,无法从木盒子中拔出来,直到猎人捉住它,仍然死死攥着花生不放手,仔细想想自己何尝不是一只猴子,为了一粒花生放弃了太多太多。
老母亲年迈身弱,亟待子女尽孝,自己还要远走他乡学习什么狗屁英语,如果我一直守候她身边,就不可能造成今天生死离别的状况呀!以后再也见不到亲我、疼我的老娘啦!
想着想着渐渐睡意朦胧,我似乎听到隔壁哥嫂仍在谈话的声音.......。
大概凌晨三点半左右,一阵敲门声将我从睡梦中惊醒,听到二哥卧室外压低声音叫我的名字,一边答应着一边心里预感到可能出现什么事情啦!
这时妻子也醒来问怎么会事,我知道她胆小安慰她好好睡觉,可能是二哥和二嫂吵架让我过去,然后翻身起床打开卧室的门,看到二哥脸色苍白的站在客厅,他见我走出房间赶紧迎上来小声的说:“咱妈回来啦!”
半夜三更他一句话说出来,讲得我睡意全无浑身汗毛竖立哆嗦着问道:“在在在哪里呀?”
(接下来的场景我尽可能使用对话形式描述,让各位伙伴们更加清晰了解当时发生细节)
“咱妈附体在你嫂子身上啦!”二哥神情紧张的回答着,拉我走进他们住的卧室。
二嫂躺在床铺的外侧(房间就一张两米的床,也是母亲生前习惯睡的位置),她和衣半靠在床头板上,面部表情痛苦、双眼紧闭泪流满面,每隔一会鼻子里发出长长喘气声。
当我看到这种情况心想二哥疑神疑鬼的,这不是二嫂生病了还不送往医院!扭过头带着疑惑眼神看了哥哥一眼,他立马明白我的意思小声说:“你问问!你问问!”
“妈是你回来啦!”我站在床边对着二嫂怯怯问道。
“..........”深更半夜房间里一片沉寂,大概过去了十秒,二嫂一点反应都没有,我正想告诉二哥抓紧时间送嫂子上医院。
就在这一瞬间我看到二嫂嘴唇动了几下,有一个幽怨而低沉的声音似乎从她的背后发出来:“唉!你哥不听话,你这几天累成这样,非叫你起来..”
是母亲熟悉的声音和口吻!当时的感觉只能用百感交集形容,先是害怕、恐惧,后是激动、欣喜,上前伸手抓住二嫂的手,两腿一软跪在床前语无伦次的说:“妈!你咋咋回来啦!”
“我心里难受.....”母亲声音中带着无比的激动和的哀伤回答道。
话音刚落只见二嫂身体剧烈的颤动着,面部开始变得扭曲,在日光灯的照耀下脸色更加惨白。
二哥开始慌张起来说:“妈,您知道玉婷的身体弱,别折腾她了,再不行我现在打电话叫救护车。”
谁知二嫂身体颤抖的更加厉害,甚至整张床都在抖动,我一直拉着她的左手感觉越来越冰凉,心里紧张又担心,不知道下一步会出现什么状况,赶紧尝试着诵念“七如来”佛号,过了一会,突然二嫂身体抖动停止,只见右手不断的、拼命的攥紧拳头,刹那间,她的眼、鼻、脸歪斜到一边(这是我人生中见到最恐怖一幕,正常的人是无法做到的),接着听到母亲急促的声音:“走了!走了”
这时才想到还有好多话没说便追问道:“妈、妈你在那边缺啥吧?”
“啥都不缺”她的回答声音中已经没有刚才那种哀怨。
我赶紧又问:“您还好吧?”
母亲回答:“都好!都好!”(直觉告诉我,她回答都好的意思是指家族两边都好)
我还想接着问,二嫂起身坐起诧异看着我们哥俩说:“你俩干啥!深更半夜,奎奎怎么也没睡呀?”
被她一惊一乍又一问的,我嘴里支吾不清:“二哥说灯管坏、坏啦!”
“灯管坏了明天再修,哎呀!我这头咋晕疼疼的,快睡去吧!这几天这么累!”二嫂连珠炮的埋怨道。
退回哥嫂房间回到卧室,妻子也没睡着连声问啥情况,我心情复杂的搪塞道:“灯管坏啦!”她推我一下再也不理我了。
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大概过去半小时,起身来到客厅抽烟,二哥也睡意全无走出卧室,兄弟俩一直聊到天亮,原本道听途说的传说却真真切切发生在我们身边。
本来二哥难回家乡一次,第二天准备宴请亲朋好友,因为经历这件事后担心二嫂身体,次日凌晨直接坐长途汽车回海南,二嫂回去后休息好长时间身体得以恢复,并无大碍。
本人亲身经历讲到今天告一段落,断断续续拖延这么长时间请大家多多担待!感谢兄弟姐们一直鼓励和相伴!特别是那位阿碧的朋友时刻提醒,否则结尾要等到明年了!明天是2019年元旦,遥祝兄弟姐们心善行千里、福多命不薄!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