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生活所迫,谁心甘情愿去青楼?但是,身在青楼不坠青云志,位卑不敢忘忧国的烈女名姝也大有人在,令多少须眉汗颜!
今天要说的而这位就是青楼门下、秦淮八艳之首的贞节烈女——柳如是。
no.1
流星般的璀璨人生
柳如是出生于明朝万历四十六年(1618年),后被辗转贩卖,10岁时为江南名妓徐佛收养,教习诗文。14岁,嫁与大学士周某为妾。周某怜爱之,常揽她入怀,教她诗词文章,惹妻妾妒恨。周某死后,如是走投无路,流落松江,常穿儒服男装,得识复社、东林党人,与诸人纵谈时势、诗书唱和。
其间,虽有爱情却不能长相厮守,彼此相爱的陈子龙在抗清起义中战败身亡。
二十岁时,柳如是结识了明朝廷礼部侍郎、东林党领袖钱谦益,钱以“如是我闻”之名另建“我闻室”以呼应柳如是,三年后嫁给了钱谦益。钱谦益又为她修建“绛云楼”,并在此间生有一女。
时值清军入关,南京建立了南明小朝廷,钱谦益上任礼部尚书。清军围城时,柳如是劝钱谦益投水殉国,钱谦益试了一下水说:“水太冷,不能下”,柳如是则奋身投水,被钱谦益托住。钱谦益降清后,复任满清礼部侍郎,在柳如央求下,钱谦益称病辞归。
顺治四年,钱谦益因黄毓祺反清案被捕入狱,次年,柳如是带病奔走贿赂各路官员,终于救出了钱谦益。
柳如是虽为女流,但从来都是丈夫志士,钱谦益的遭遇更坚定了她反清抗清的决心。她鼓励钱谦益联络郑成功、张煌言、瞿式耜、魏耕等抗清组织。柳如是尽其所有,资助义军。
钱谦益虽然用传统的士大夫贞操观来评价,本该遭后人诟病。但因有柳如是的善行义举,转移了众人的视线,淡化了对他不光彩一面的看法。
1664年5月,钱谦益去世后,因不堪乡里族人争夺家产,悬梁自尽,享年四十六岁。
no.1 立传
国学大师陈寅恪先生,学究天人震烁古今,深耕文史领域,所做课题无不高大上。但却在晚年,在腿已断眼已盲的艰难情况下,倾情十年,为一代名妓口授立传。大师何以从高大上转向青楼名妓,并以此书为自己的笔墨生涯作结?大师云:柳如是虽历经波折,但精神高贵,比之于阳春白雪,毫不逊色。每每想起,常为之“感泣不能自己”
高贵缘于才华
柳如是自求聪颖,老师即是大学士、宰相周道登。在周家,她得以遍览群籍,因喜欢辛弃疾“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词句,便自命名“柳如是”。
周宰相去世后,柳如是再回青楼。满腹才华让她不屑公子哥,却喜作文填词,吟风弄月,纵论天下大事,“时人莫之如也”。
身为女性,却喜着男装,妩媚中不乏倜傥风采,与才子名士吟诵,常令他们自叹弗如。
“云间三子”陈子龙、宋征舆、李雯,名震江南,陈子龙称赞柳如是境界高远,灵气十足。
能入“秦淮八艳”名册,才艺自不必说,但文集流传后世的,唯柳如是一人而已。王国维、郁达夫李劼等等无不为之击节称道。李劼说:柳如是从历史深渊推出一团人格光明。
命运的不幸把她推到了烟花之地,出众的才华却把她推向灵魂的殿堂。
高贵缘于独立
在遭遇了“云间三子”宋征舆因家庭反对而不敢争取爱情后,柳如是不存幻想,割袍断义,绝不缠绵。她向众人公开宣称,此后,才学如钱学士者莫谈婚嫁事。她说的钱学士就是一代文宗钱谦益。
她不等不靠,敢于表白,并且敢于冒险。她换了一身男装就到钱学士家,约钱谦益饮酒作诗,渐生情愫。不久,钱谦益以正室之礼迎娶柳如是,成为一段佳话。
身处青楼之地,依然保持着一颗不屈的灵魂,这才是她的高贵之处。
高贵缘于气节
明末清初,时局动荡,江山异色。柳如是一介才妓,本可以徜徉于秦淮风月中安稳避难,过着“商女不知亡国恨”小女子的日子。但柳如是豪言惊人:“即便身为女流,必当救亡图存!”
当清兵兵临城下,南京城岌岌可危之时,柳如是发誓与钱谦益跳水殉国。钱谦益伸手试水说“水凉,不能跳”。柳如是独自跳水,被钱谦益死死抱住安慰她说“还有重要事情没办,不能死”。
既然有事要做,那好吧,你去你的北京城,我去找郑成功,为郑成功的反清复明事业上下奔走,倾囊付出。
对此,王国维评价说:莫怪女儿太唐突,蓟门朝士几须眉?
正因为此,一生秉持“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信仰的陈寅恪先生才会每每念及,常为之“感泣不能自己”,并在他最后的十年专心为她立传。在一代国学大师的心里,柳如是正是“独立之精神”的典范。而我们所看到的不过是“秦淮八艳”、“一代名妓”的表面标签。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柳如是的高贵,高贵在才华、高贵在不屈,高贵在独立,她不但感动着明朝的遗老遗少,同样感动着她曾不共戴天的满清王朝,清嘉庆时常熟知县陈文述亲往柳墓,督人重修墓墩。三百多年过去,柳如是墓依然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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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是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