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雄泉的作品《哥雅的情人》,2006年在台北罗芙奥以台币1141万元拍出。
他是华人艺术家中唯一承认
自己热爱嫖妓的艺术家。
一生忠于自我的感受,率真豪迈,
热爱女体,研究女体,
甚至为画裸女住进了妓院。
同时也是最大胆敢说的艺术家,
他曾说,“和一个陌生的妓女做爱,
就是解释我自己的裸体
和我爱情的艺术。”
丁雄泉,蚱蜢扇,90x60cm,综合媒材,1985
他自号“采花大盗”、“风流先生”,
一生在海外享有盛名,
在国内却知音寥寥。
作为与赵无极、朱德群
占有同等分量的华人艺术大师,
他的作品始终在国际艺术品
舞台上占有一席之地。
丁雄泉,绿布上的金发女郎,90x60cm,综合媒材,1985
他喜欢用写意的方式,
将柔美的女性人体、花卉,
浓缩为一幅幅色彩清丽的视觉诗画。
在他的笔下,
春天的花朵似乎特别娇艳;
春天的鸟鸣似乎特别悦耳;
春天的女人尤其更风情万种。
这位洒脱、不羁的艺术家就是
——丁雄泉
从小爱画画,4岁涂鸦,10岁创作!
1928年,丁雄泉出生于无锡的商人之家,不久举家迁往上海,童年期间出入上海滩繁华的十里洋场,亲身目睹“纸醉金迷”的花样年华。据他自己回忆,4岁时他就开始在马路上随性涂鸦,10岁时就可以到处在街边的矮墙上创作,绘画的过程令他感到喜悦而充满成就感。
丁雄泉,黄皮肤的女人,89x60cm,综合媒材,1985
后来,他一度进入刘海粟创办的上海美术专科学校学习,但浑然天成的绘画才情以及热爱自由的心性,使丁雄泉实在无法适应学院严格死板教育模式的拘束。据当时在美专当老师的父亲回忆说,丁雄泉在学校不用功、喜欢玩,时常约班上同学骑着大摩托车到处兜风。
放弃正统美术训练,辗转香港巴黎!
1946年,18岁的丁雄泉在父亲频频敦促下,放弃正统的美术训练,年少离家远赴香港。1952年,年轻的丁雄泉又独自乘船远赴巴黎,开始当起一名流浪异国的艺术家,当年才20岁出头,身上也仅有5块美金,但此时的他却丝毫不能动摇心志,为了艺术他将义无反顾。
丁雄泉,黑袜,89x60cm,综合媒材,1988
在巴黎,丁雄泉先后与属于眼镜蛇画派的比利时画家阿雷钦斯基、丹麦艺术家若恩、荷兰画家阿贝尔等结为好友,经常共同出入巴黎咖啡馆,建立了深厚的友谊。那些之后无比辉煌的年轻艺术家们,此时此刻却在巴黎一起过着贫穷但放荡不羁的生活。
丁雄泉,一束小花,90x60cm,综合媒材,1988
从丁雄泉那时期的画作中不难看出眼镜蛇画派(表现主义画家团体,其半抽象的油画受诗歌、电影、民间艺术、儿童艺术和原始艺术的影响,色彩辉煌,笔法淋漓酣畅,与美国行动画派绘画相似。以表现主义风格处理的、大幅度变形的人物形象,是他们常用的艺术主题)对他的巨大影响,可慢慢地,随着眼镜蛇画派逐渐声名显赫,这位来自中国的艺术家却逐渐被社会排除在主流之外,对此,丁雄泉颇感落寞。
在巴黎无法出售作品,远赴纽约!
由于在巴黎无法出售自己的作品,丁雄泉最终选择离开,远赴纽约。
丁雄泉,蓝扇,89x60cm,综合媒材,1985
当时的纽约,已开始成为世界艺术中心,随着艺术家移民潮的到来,纽约的艺术舞台更是热闹非凡:抽象表现主义正值鼎盛,波普艺术运动也已诞生。后来闻名遐迩的抽象表现主义画家山姆·弗朗西斯以及波普艺术家卫塞尔曼、欧登博格都成为了丁雄泉的亲密好友,对其从原来的阴暗晦涩,转而形成绚烂无比的艺术风格起到了决定性作用。
丁雄泉,红发,90x60cm,综合媒材,1985
美国著名波普艺术家汤姆·魏斯尔曼曾公开表示,“在我看到雄泉的裸女们之前,我一直认为我不会只钟情一人,直到她的出现,我才觉得我只是一直没遇到对的女子。在斑点和率性线条的触动下,我如同透过树枝偷窥一个裸女一般,突然间,所有那些油画中看似隐忍的女子们,竟全部偷偷地在那为油彩狂欢。”
出版诗集《一分人生》,大获成功!
然而,即便如此,丁雄泉从未认为自己属于任何艺术派别,也非任何一个画派的成员。这是一个华裔画家在国际艺术舞台上的风骨,也是一个中国人面对纷繁复杂的世界潮流艺术所保持的一份独特的尊严与傲骨。在这风云变幻、激动人心的时期,丁雄泉和友人产生了出版一本拥有68张原创彩色版画,且反映当时各种艺术潮流的图书的想法。
丁雄泉,穿黄袜的女人,89x60cm,综合媒材,1985
这一雄心勃勃而独特的计划最终在1964年得以实现,丁雄泉诗集《OneCentLife》(《一分人生》)一经出版便大获成功。收录了来自加州的抽象表现主义艺术家山姆·法兰西斯、来自西班牙的安东尼欧·索拉,以及表现主义画家阿雷钦斯基和阿贝尔的作品为插图,还囊括了几乎所有的波普艺术家如戴恩与安迪·沃荷等等,把当时新一代画家一网打尽,直至今日仍是研究西方现代艺术史的重要参考书目。
丁雄泉,女郎与红马,60x45.2cm,综合媒材
也就在这一时期,丁雄泉开始采用一些新的材料进行创作,例如油画、亚克力颜料、粉彩,以及传统水墨艺术。他最早期的作品多为黑白油彩的抽象表现,直到1960年代,才毅然转向荧光、鲜明的西方色彩;书法般的笔触,涓滴泼洒中透露着中国水墨的逸趣。其成熟期的作品多数以宣纸为素材,水墨勾勒出的线条配上鲜艳明丽的色彩,融合东西方绘画表现的精神,俨然成为一代大家。
由抽象转为具象,向前辈致敬!
渐渐地,当抽象艺术无法满足他的表达与创作需要时,丁雄泉开始转向具象作品。“滴、流、泼、洒、喷”,丁雄泉这一时期的绘画,在色彩、题材、形式上是波普艺术的,色块、线条则沿袭了抽象主义的精髓。他画的美女常与鲜花、鹦鹉、猫咪、水果、折扇为伴,仿佛置身幻想之境。性感、慵懒、调皮,又不失感性。
HenriMatisse, Odalisque1926
野兽派艺术大师马蒂斯,是丁雄泉在色彩方面最重要的导师。东方主义从19时期起盛行,“Odalisque”奥斯曼宫廷中的女奴。在西方文化语境中成为男性幻想中的完美女性。晚年的马蒂斯移居南法,并在尼斯绘制了大量“宫女画”。马蒂斯用色鲜亮、对比明显,喜用纯色快,色块间颜料自然渗透。丁雄泉在巴黎初识马蒂斯作品,直到多年后,才开始对其认真钻研。
高更·丁·1976
丁雄泉在阿姆斯特丹的画室墙上贴着许多他的灵感源泉,最主要的是高更和梵高的作品。他曾以高更在塔希提岛创作的《死者的灵魂守护着》为原型,再创作了幽默感十足的《高更·丁》,以此向前辈致敬。
戈雅的爱人,1977
戈雅 《裸体的玛哈》
还创作了《戈雅的爱人》,向西班牙浪漫主义大师弗朗西斯科致敬。
马奈《奥林匹亚》1863
《戈雅的爱人》背景处,与头发上的鲜花,还有床脚的猫,又使人联想到马奈的《奥林匹亚》。艺术史上最美丽神秘的裸女们,由此集中在一幅画上。
特立独行,真名士自风流!
同样是爱女人、画女人,林风眠爱得幽婉深切,而丁雄泉爱得奔放灿烂。他的爱,大胆、不遮掩,更不容虚伪。
甜蜜的银河,1969
当被问及女人是穿衣服好看,还是裸体好看?丁雄泉的回答是:穿了衣服的人始终是愁眉不展。
维纳斯,1980
丁雄泉亦是少数公开承认招妓的名人,他说,“这只是一个交易”。自十一岁第一次撞见男女之事,这透过汗水和口水来进行交流的体力活儿,就占据了他人生重重一笔,不仅画中常现端倪,生活里亦身体力行。“多丑陋的女人都有她的美,我不停地看女人,公车上,马路上,不停地记住不同的美,然后回家尽情作画。”
丁雄泉,黄扇,89x60cm,综合媒材,1987
他是个大方而有趣的人,跟他有直接交往的朋友到他家去喝酒,叫一些女孩过来玩,当场画画,还抽奖当场拿走。美食、美人、美酒,构成他多姿多彩的绚烂人生,一如他的作品那般恣肆汪洋,风花雪月。
斑点毯,61X91cm,1987(石版)
平时在画室里,丁雄泉虽温和谦虚,说话也温文尔雅。可一到了社交场合,他就可以立马变成另外一个人,穿着如同他绘画般鲜艳的衣服,浓重的香水味充斥着整个房间,说话时激情澎湃,根本不用看见他本人,就可以分明感受到房间里有他的气息。他就是那样特立独行,又是那样与众不同。
红发,61X91cm,1985(石版)
在丁雄泉心中,古代的大诗人、名画家都是他的神交知己。八十年代纽约生活里,他有时会假想李白、吴道子、凡高、林布兰特写信给他,在画室里自己动手写信笺或明信片当作古人来函。如此快意人生,甚为逍遥。
两个执扇的女郎,61X91cm,1987(石版)
他那一辈子不曾改变的率性天真的艺术家本色,常常会令旁人感到尴尬,可他本人却毫不介意,颇有一番“是真名士自风流”的风度。
中年丧妻,老年多病,晚年快意人生!
大凡情圣,晚年多不好过,在这点上,他与柳永、卡萨瓦诺之流颇有雷同。一方面他虽极尽纵欲之能,画中人多是那些与之交好的女朋友,生活作风赛过柳永;可另一方面,他又极尽保守,五十七岁那年太太过世后,遇到了二十五岁的荷兰籍女友,虽然一直共同生活,却并未再娶。
蜻蜓扇,61X91cm,1985(石版)
在晚年常常回到祖国,回到家乡。每次回来,总是挥金如土,住最好的酒店,吃顶级的食物,享受衣锦还乡的乐趣。不仅如此,他还常常口出狂言,目中无人,而打扮得更是另类之至……肆无忌惮的张扬让很多随行接待的人员充满着疑惑与不解。
Itisveryhothere,1986
事实上,这与丁雄泉本人的经历有关。64岁那年,由于健康的原因,丁雄泉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的威胁,这种转瞬即失的可怕感觉与恐怖心理是天真了一辈子的他从来不曾感觉到的,为此,丁雄泉一直感到不安。
丁雄泉裸女
这也正是他每每回到故乡,就更加变本加厉地享受人生的直接原因——年迈的他体会到了青春不再的恐惧,对于自然规律,有一种无力感。这一切,都是他所不愿意面对的事实。与此同时,生性烂漫的他只有靠享受生活与画越发绚烂的画才能平衡这种巨大的落差与心理阴影。
缠绵病榻8年之久,终逝世于纽约!
2000年,73岁的丁雄泉在街上不小心跌伤肩膀及手臂,一直到2001年4月底还让他心有余悸,极度担心自己再也无法画画。或许艺术家的感觉是敏锐的,2002年3月25日,在荷兰阿姆斯特丹的家里,丁雄泉在晚间就寝时突然昏迷倒地,两个多月过去了,连荷兰医生都已经宣告放弃,因为中风而深度昏迷的黄金救援72小时都已经过了不知多久,根本不可能再有奇迹出现。
爱我,爱我1975
可没想到就在大家都决定放弃的那一刻,丁雄泉却奇迹般地醒了过来!每每说起丁雄泉在这短短半年中过山车般的奇特遭遇,总会令人不胜唏嘘。或许,这位“采花大盗”死里逃生的人生经历,正如同他那充满感官愉悦的画作那般,散发出来的气息永远是一种丰厚富足感,因其热爱生活,故而具有格外强大的生命力。
赏春图四联屏,水墨丙烯宣纸
正如他曾写的那样:“一点中国的音乐、一碗馄饨汤、一张宣纸、一瓶墨水、一只笔刷和一杯茶,我如春风拂过般开始画中国女人。”那般风神潇洒,那般特立独行,只能属于丁雄泉。
金马与女人
不幸的是,自2002年的那次中风之后,丁雄泉虽然大难不死,却再也没有重新拿起过画笔。爱生活,爱艺术的他,不得不在晚年孤单地躺在荷兰住所里,因脑溢血而处于植物人的状态。没有美食,没有艺术,没有女友,与世隔绝地生活,一切是那么落寞孤寂。“他以前常说,如果哪天不能作画了,也就不愿意再活下去了,然而他这个样子却有整整8年之久!”丁雄泉友人回忆。
2010年5月,缠绵病榻8年之久的丁雄泉逝世于纽约。“采花大盗”终在离去,愿他在天堂继续风流!
纸上的“大盗”,生活中的智者!
丁雄泉在世时,不太标榜自己是哪里人,就像他常常在诗里说的“采花大盗”无所不在,是云、是风、是大树、是蝴蝶、是鲸鱼。
想来一阵清风吗? 1983
尽管传统中国人把“采花大盗”四字视为下流无耻,但这却丝毫没有影响到丁雄泉对这个称呼的看法,他甚至还将这四个字刻成印章,让作品与这四个字紧密联系在一起。
爱我,爱我 Loveme,loveme,1975
因为,在他的眼里,采花意味着对生命、对青春、对美好的喜爱与留恋,这份永远的追求让他乐于去做一位纸上的“大盗”,一位积极面对生命、享受美好的浪漫主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