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杨过,却一生痴恋“姑姑”;他不是陆游,却幸运地有一位青梅竹马的“唐婉”;他是铁血将军,却独独对她一腔柔情;他战功无数,却用余生为她画梅十万株……他就是晚清第一清官、“雪帅”彭玉麟,而她是他的长辈梅姑。
彭玉麟是晚清名将,字雪琴,人如美玉、时人称雪帅。他与左宗棠、曾国藩并称“大清三杰”;他与曾国藩、左宗棠、胡林翼并称中兴四大名臣;他一手创建了湘军水师,是中国近代海军的奠基人……然而相比较于他的出将入相、战功赫赫,人们更愿意提及的是他的传奇痴恋、铁血柔情。彭玉麟的外婆心地善良,在一次赈济灾民的善行中,收养了一个出身书香门第的小姑娘做养女,这就是比彭玉麟小两岁的王竹宾,又称梅姑。生于安徽省安庆府,从小长在外婆家的彭玉麟与梅姑朝夕相处。
两个人,一个擅画梅花,诗画俱佳;一个琴棋皆懂,可红袖添香也可唱念作合,两人情愫渐生,经常借梅花画作上的题诗互相暗暗表白心意。但是,按照辈分,梅姑是彭玉麟的长辈,是小姨。而他也一直唤她“姑姑”,所以这样的相恋是不容于世俗,也不容于家族的。两人与父母长辈和整个家族之间僵持着,最后两个人都年纪渐长,不得不屈服于命运,梅姑被彭母做主嫁给一户姓姚的人家,彭玉麟也在母亲的压力下娶了邹氏为妻。
互相心有所属,情投意合的两个人活活被拆散,彭玉麟从此“每谈家事为之叹息”,可见与邹氏之间并无恩爱。
而梅姑在嫁到姚家的第四年因难产而死,彭玉麟悲痛欲绝,因为当时正是湘军水师统帅,无法抽身,否则他真有可能殉情而去,与梅姑做伴。将军夜深军帐泪,只向千里之外的孤清坟茔默默宣誓:为卿画梅十万株。
梅姑出嫁时,彭玉麟三十三岁;梅姑逝世时,彭玉麟三十七岁;后面的三十七年,彭玉麟除了领兵打仗,就是画梅。这个不要官、不要钱、不要命、不要妻妾宁愿清贫寡居的雪帅,为了梅姑,真真画了十万株梅花。即便是在临终之前,饱受病痛折磨,他仍是强撑病体,一丝不苟地奋笔不停。平定太平天国后,彭玉麟将梅姑的墓迁到了西湖旁,又在墓的旁边盖起了座简单的草楼,种上了上百株梅花。
白日,他就在墓旁吹笛,那曲子都是他们儿时青梅竹马的回忆;夜晚,他每画成一幅梅花,必盖一章曰“伤心人别有怀抱”、“一生知己是梅花”。彭玉麟的梅花被称为“兵家梅花”,与郑板桥的“墨竹”合称为清代画坛的“两绝”。可是,他哪里会在意这些,他满心里都是梅姑,都是当年他们一起画梅时的两情缱绻。那时他爱画梅,而她,最爱陪他画梅。
平生最薄封侯愿,愿与梅花过一生,这一生,终究是因梅花而结缘,又在逝去时,以梅花陪葬。但愿在另一个世界里,他和她,还有他们的梅花,永不分离!
百年之后,我们打开故纸堆,昔日的血泪已凝成青苔记忆。轻描淡写的一抹。津津乐道的是美丽的爱情,不静下心来,听不见历史长河中那一声微不足道的叹息。
“三生石上因缘在,结得梅花不用修”,愿他们曾经又来过,转世轮回,还是修上一修吧。修他们那开艳了的梅花,却没结成的梅果。修出个太平盛世,梅满天下。一念执着,终得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