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老钱?在英文的语义里,至少要富三代才可以算老钱,富二代都不能算。《唐顿庄园》在很多中国观众的眼中,乃是英国版本的《红楼梦》,当男主角问伯爵继承人唐家大小姐一个问题:“你们怎么赚钱”?唐家大小姐回答他:“我们不赚钱,我们继承钱。”
本来嘛,和“老钱”的继承人,谈钱是很庸俗的事情。人家关注的是更高“逼格”和品位的东西,比如慈善、责任,还有家族荣誉,人类未来,美德传承,国家责任,品味高尚,灵魂自由,等等。不排除其中的zhuangbility成分,确实国外的很多贵族家族,为人类的科技、文化、哲学贡献过很多杰出的人才,或者作出大笔的资助。毕竟做科研学问、搞文艺哲学,都是需要财力支撑的。
中国古语有云:富不过三代。除了骄淫奢侈带来的子孙不肖,很重要的原因,乃是中国是农耕文明特征,古代的财富主要是土地,如果子孙比较多,长辈一死,子孙们把家财土地一分,财富的力量一下子就薄弱了。比如香港的霍家分家产,几个儿子孙子各有所得,一份家产分成了几份,原来的聚合实力不复存在。
而现在中国由于低生育率带来的少子化,甚至有一些终身无子女的,财富的传承就成了难题,《西红市首富》剧本就源自与此 ——王多鱼窝囊半辈子,忽然莫名其妙的就成了巨富(而他那位巨富的二大爷,没有子嗣的原因,居然是同性恋。。。。。。。一万头mlgb、一万声mmp送给编剧和制片)。
英美和西方列强,近代以来,走的是军事开拓商业致富的路子,财富虽然也有“原罪”,但是很大的一部分财富来自于海外殖民地,在本国“拉仇恨”没有那么大,而且财富的主要形式也不是耕地,而是金钱、城堡、古董、酒庄、黄金、债券、股份、基金这一类东西。因此本国内部的“仇富心理”并不严重,甚至很多人从中沾光,获得一些体面,为此还感激这些贵族。 ——比如,英国的管家、仆人,人家都做得很有仪式感,充满职业的尊严。
最早实现工业化,早年海外殖民地最辽阔,最早享受“全球化”红利的大英帝国,当然有着最好的“贵族传统”。而后起之秀,像法国就形成了“革命传统”,德国起来更晚,只好玩“铁血精神”、“普鲁士精神”,而美国作为后起之秀,移民为主没有历史传承,本土足够辽阔,内部市场容量足够大,又远居海外避免得以避免战火,发足了战争财,就包装起了讲究自我奋斗精神的“美国梦” ——其实发展至今,美国的利益大家族一点都不少。
到了我中华复兴的时候,全球可以瓜分的资源红利,早已瓜分殆尽,人口又多,人均资源又少,积累又远远不够,除了上下一心艰苦奋斗,没有别的路子可以走。
如今中国已是GDP全球第二,批判中国没有“贵族精神”的调调,和批判中国人没有“信仰”,成了一种国外舆论的时髦。其实中国不是没有贵族传统,“红楼梦”里的贾府算不算?“大宅门”里的白家,大小也算得上。中国人自然也有信仰,敬天法祖就是信仰,家国情怀也是信仰。
经过毛泽东思想改造的中国人,早就抛弃了那些东西。什么贵族血统?造反有理才是王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才是振聋发聩的振臂一呼。(初中课本删除了,不过早已经流传在老百姓心口相传之中)。
在国外那些老贵族看来,中国人都是暴发户,中国再富的土豪,也是这几十年才发起来的,不过一代人而已,都是新钱。而在很多中国人看来,西方很多所谓的贵族,其实是驴倒架子不倒,硬撑着一副场面而已,里子早就空了。
话虽如此,这个世界的“老钱”,还是非常有门道的。都说富不过三代,这些经过岁月沉淀留下的财富,本身经历了近代的战争、冷战、各种国际斗争,加上一轮轮的金融危机、金融海啸,家族财富还能够流传至今,说明其背后强大的财务管理能力,紧密的政商关系,家族教育也做得很好,一代代人才辈出,社会关系、家族声誉,也维持得很好。
冯仑在他的《野蛮生长》这本书里,谈到了老钱和新钱,由于他从事房地产行业,需要各种外来的投资特别多,因此接触国内外的各种基金也很多。关于新钱和老钱,他有很多的真实的认知:
所谓“新钱”都是短钱,“老钱”都是长钱。从全世界来看,老钱实际上是越来越多,新钱也层出不穷,但是每一个钱的游戏规则差距非常大。在中国,民营企业钱的历史都很短,所以中国的钱大都是一些“新钱”。
......在欧美,从资本主义初期到现在至少也有400多年,这400多年他们的私人产权制度、财富的管理制度以及经济社会制度没有什么变化,于是很多钱就一代一代攒下来了,所以老钱在欧洲特别多。.....钱的本性是“懒馋占奷滑”。有钱的人几代以后可能就不被人关注了,他们既不想四处奔波、辛苦打拼去赚钱,可又馋想占便宜,还奷,很狡诈,且滑,一有风吹草动就想跑,所以这些老钱的本性基本上集中在这儿,用过去贬义词说就是又贪婪又疯狂,还胆小。那么他们要用什么人?第一,要用勤快的人,你懒,那他贪婪的欲望怎么满足?所以得雇勤快的人;第二得崖有技能的人,会占便宜的人;第三得设定一个良好的制度,以便说跑就能跑。谁来充当这些角色呢?就是基金经理,基金经理就是又能干,又勤奋,又缺钱的人。这些人代表这些老钱在全世界到处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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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仑算是把全世界的“老钱”本性看透了。
这些年,特别是互联网开始普及这三十来年,中国改革开放这四十年,“新钱”增长非常迅猛。因为信息化,大大提高了金融周转的效率,钱的周转速度,相对于几十年前来说,快了几十倍上百倍,甚至达到了秒速。想想以前我们汇款转账的效率,如今手机操作的快捷,就知道金融系统的运转效率了。
现代金融的运转节奏,可以用这个实例来说明:纽约和芝加哥是美国重要的金融中心,两地直线距离大约700英里,光通过连接两地的光缆单程仅需7毫秒,这意味着行情延时7毫秒,交易延时14毫秒。即使这样,对于从事跨市交易的高频交易者来说也太过漫长。于是,SpreadNetworks斥巨资(据估计为3亿美元)修建一条横穿阿巴拉契亚山脉的光缆隧道。这条光缆线路更短,可将两地之间的数据传输时间缩短约1毫秒,因此吸引了大批的高频交易商租用其光纤。
现代的金融交易,为了节约1毫秒的时间,可以投资几亿美元。而本来要在那座山搞一条铁路隧道的工程,却因为预算问题搁置了。——大家也可以明白,在美国,金融业比实体经济地位高了不知多少倍。
正是因为互联网的和信息技术的大发展,金钱的周转速度大大加速,而且有很多的新兴产业出现,目前排在全球市值前十大的公司,多数都是新兴的高科技公司,以至于“高科技新贵”成了中美两国“新钱”的重要来源。
我总结了一下,这几十年全球“新钱”越来越多,大体来源如下:
——中国经济的持续发展,造就了一批批的企业家。另外,通过“房地产”、股市、等等“割韭菜”的方式,财富又进行汇聚。每隔几年,都有一波财富高峰,一大批人获得发财机会。
——国外投资中国的资金,包括通过香港代理人进入中国的资金,这产生了很多的“新钱”。包括香港李嘉诚的财富,也主要是中国改开以后迅速积累的。
——全球的IT产业,中国的互联网、电子信息产业,造就了一大批的富豪阶层,也拉高了北京、深圳的房价。
——美国发动的战争,一大批人从中获得了巨大的利益。想想五万美元采购的咖啡壶,就可想而知,美国军队体系有多少人捞钱。
——中国的巨大资源需求,为全世界资源输出国,源源不断地送去财富,比如澳大利亚,经济居然连续成长了三十来年。这种资源买卖之下,光力拓和必和必拓,就产生了多少新财富?
——全球的灰色经济。这是新钱的重要来源。包括各国的fu-bai,各种地下的交易,各种走私和du品,这部分产生的财富,有人估算甚至接近全球GDP5%。在全球化的今天,资金在全球游走,这些钱很难追踪,通过各种途径也进行了洗白,成为“新钱”里的主力之一。
——金融危机,很多的金融衍生品,其实就是零和博弈-有人赚钱就必然有人亏钱,而亏钱的机构太大,就形成“大而不能倒”,必须由政府和中央银行来拯救。这就是说,每一次巨大的金融危机,危机之前有人拿走了很多财富,而危机的救市过程,有更多的人拿走财富。
——在全球缝隙中游走的“幽灵资金”。这个不太好定义,但是可以察觉得到。也是有痕迹的,比如CIA本身也是投资机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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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富是流动的,这几十年来,新钱增长的速度,远远超过了保守、缓慢、稳健的老钱,看看全球的富豪榜,新贵占据的比例相当高,成长速度,远远超过传统行业。主要是“新钱”更聪明,更富有探险精神,更有进取心。
即以投资银行为例,高盛的市值大概是1000亿美元;而披着互联网公司外衣的投资银行,腾讯公司的市值超过4000亿美元,阿里巴巴的市值还更高。即使在美国,苹果、亚马逊的市值,也远超过埃克斯美孚、沃尔玛这些老巨头。
但是新钱也有巨大的不安全感,经过几十年的沉淀,全球的阶层固化越来越明显,新钱的增长速度越来越慢(包括中国在内,这几年发大财的机会越来越少)。短期内,看不出什么科技的突破,也很难制造很多新的富豪阶层出来。
很多新钱,开始要慢慢变成老钱,因为到了财富传承的一个重要节点,中国国内的第一代创业者很多达到60-70这个退休门槛,面临接班人的问题;而在国外,一批批的新贵们,面对充满变局的全球局势,也充满了不安全感。
无论是新钱,老钱,天才,都在争夺未来的财富流量入口——那就是美国的名校,当然也包括英国和加拿大的部分顶级名校。中国的名牌大学,由于有高考这条严厉的红线,暂时还没有成为阶层固化的工具(话说高考中国乃是全球最公平的人才体系了。)
名校不仅是光环,更重要也是圈子、人脉,甚至包括婚姻。要知道,新钱和老钱,彼此都有需要,而通过婚姻的关联,通过共同的后续继承人,就不再有新陈代谢的残酷,更多的是富贵人家的门当户对。
实际上,这种套路,在中国古代也多的是,一个穷书生,只要金榜题名,马上就会有富家或者高官的千金小姐攀亲,或者要投入某个人门下,成为其门生。中国古代有一句话:“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所谓知识改变命运,其实不仅改变了命运,而且是要背叛原来的阶级。
这么多的金钱,争夺有限的美国大学入学位置,无怪乎,物价水涨船高。首先是美国高校的学费暴涨,已经达到了普通人很难承受的地步——美国普通人念及大学,常常用几十年来还教育贷款。其次,捐款的门槛也越来越高,因为老贵族要占固定的比例,名校要维持名声,还要全球支持天才学生。剩下的名额,自然就成了奇货可居。
步长药业董事长的女儿,走的是一条中介路线进的斯坦福,当然也被人狠狠滴宰了一刀,到底冤不冤?其实愿打愿挨,一点都不冤。对于这类的中国“新钱”来说,这笔投资只要成功,实际上就混入了老钱的圈子,回过头还可以找机会到中国来割韭菜,甚至有可能通过下半身的婚姻链接,进行中外财富的勾兑。
所以,我在想,“伟大的斗争”,其实对中美而言,都是有意义的,也许是也在阻止这些新钱的全世界流窜,以及降低他们的危害。毕竟,资本没有祖国,这些钱很多脱离了生产和科研,变成了纯粹的寄生者。对于中美来说,两边内部的买办力量,都很强大,都应该好好治一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