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孙小果找爸爸已经成为全民游戏,情节跌宕起伏,2019年5月,中央打黑督导组披露孙小果案件,吃瓜群众发现,1998年,他已经因为轮奸判处死刑,居然借尸还魂,靠着发明立功出狱,改头换面。
从1998年,南周的《昆明在呼喊,铲除恶霸》到现在无人认领,无数人在感慨,20多年来,也没人敢说出,孙小果的父亲到底是谁?
《北京青年报》跳出来加戏,指责”这么说要莫是故意耸人听闻,要模式没有认清形势“,奉劝广大吃瓜群众认清形势,云南方面心理有术;”孤立地看待某个事件,就会难免纠结......如果能从更多的新闻线索中把握时代走向,去理解所发生的一切究竟着什么,就不难做出判断“。
《北青》虽然戏精,但是谈谈反腐为什么这么难也是极有必要的。
新中国建政之后,第一场反腐运动就是1952年的三反五反,以刘青山、张子善案最为深入人心,一直成为反腐的宣传的典型。
但是,吕晓波在《干部与腐败》中有过统计,
“起初因腐败被指控的人数超过29万,但到最后只有9942人入狱。在被判以刑事处罚的人当中,有67人被判无期徒刑,42人被判死刑,9人被判死缓。”“总体来看,因腐败被指控的人当中,有75%的人被免除处罚,21%的人受到行政处分,只有3.6%的人因刑事犯罪而遭到起诉。”
3.6%被起诉的概率,如果你是腐败分子,看到这个数据是什么感觉,而且要考虑到早期的反腐是一个高度的政治运动事件。
我们再看改革开放之后的数据,根据魏德安统计,
“1979~1997年,检察院每年提起公诉的所有经济案件中,重大案件所占的比重一直稳步提高,从1980年的2%提高到了1982年的12%,再到1986年的28%”“比重骤然提高到了40%。3年之后,即到了1995年,重大案件在当年经济案件中所占的比重达到了50%。1997年,这个比重继续攀升,达到了2/3。1997年,出现了一次骤降,不过这是因为,修法,重大案件的比例出现了上调,之后立马上升,2007年后,数字再次回到2/3."
这是一个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数据,你可以说反腐形势一直严峻,也可是说腐败形势得到了遏制,最起码没有大规模的恶化。
这只是反腐的宏观形势,对于单个腐败分子的行为解释不大。
对于单个腐败分子来讲,最重要的是腐败风险。所谓腐败风险,就是被抓住的概率。
这是非常难以计算的一个指标,但是从某种程度上可以尝试利用腐败时间跨度进行反推。
魏德安将腐败视为一个博弈的过程,每次只有两个结果,被抓和逃脱。如果,逮捕率偏高,那么腐败分子落网应该很快,这样来说他落马时间和初次犯罪时间较短。但是如果,逮捕率偏低,那么腐败分子落网的时间就会很长。
举例来说,如果逮捕率是50%,前两轮的逮捕率就会高达75%,如果经过6轮博弈,98%概率被捕。但是如果逮捕率是10%,前六次逃脱率可以高达53%。
魏德安收集了4300期案件,其中有3037起初次犯罪时间与最终被逮捕时间是确定的,时间变化如下图,
经过计算和推导,魏德安得出的腐败风险就是10%(详见魏德安,《双重悖论》),也就是说一个腐败分子,如果贪污,那么他的逮捕率为10%,逃过的概率是90%。
值得注意的是,魏德安相对乐观,这个算法并不一定科学。其一,数据未必准确,腐败分子未必会交待最早期的腐败的行为,所以时间会被缩短。第二,魏假定,腐败分子都会连续不间断的腐败,这虽然在近年反腐的反腐工作中得到验证,”十八大之后,还不收手“,但是也有可能收手了,无法抓住或许处于资源有限的原因,没有去抓,这是一种偏见。也有学者得出的结论是:起诉率不足1%,也就是他的十分之一,魏德安是我见过国外所给出的,最乐观的数据。
回到孙小果案件,从《南方周末》发文到今日中央督导组进入云南21年过去了,90%的21次方,大概是10%,也就是说孙爸爸有90%的概率藏不住了。
20年,这真是一个让人苦涩的数字,5年,中国政府换届,逮捕率是0.53%,也就是腐败分子逃过的概率依然接近一半一半,10年,两次换届之后,腐败分子大概有35%的概率逃脱法律的制裁,15年,20%的概率逃脱法律的制裁,20年,终于逆转,腐败分子的逃脱概率终于降到了10%左右。
孙小果从1998年《南方周末》的新闻《昆明在呼喊:铲除恶霸》到2019年中央打黑督导组点名孙小果,刚好21年,90%的21次方约定于10%,也就是孙小果爸爸逃脱的概率是10%。
斯伟江律师在为李庄辩护的时候,在重庆法庭,掷地有声,“正义虽然不在当下,但,我们等得到“。
但是,迟到20年的正义到底是正义吗?
为什么正义只能等呢?